虞楚黛驚呆,「我就說吧,那老東西果真是個死變態!為了留下自己中意的人,這麼糟踐人家。」
虞右史果然立刻發言本能,教育虞楚黛,「不許妄議天子!誰讓那老東西是君,咱們是臣,君臣之道,不容忤逆。」
虞楚黛:「可是,爹,你也罵了呀……」
爹向來耿介,板正得甚至有些迂腐,今天居然也稱南惠帝為老東西,可見是當真氣得不輕。
虞右史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朝空中作個揖,請罪道:「陛下恕罪。」一頓自我批判後,他嘆口氣,自責不已,「說來,這事我也有錯。」
南惠帝是個昏君。
昏君最佞臣,偏偏虞右史是個正直之人,又擔任史一職。
史,面對這麼個行為言語一無是的昏君,很難寫下什麼好話。平日裡還要進諫,說些不中聽的言論。
如此這般,南惠帝自然對虞右史深惡痛絕。但史為世襲職務,還有禮法和宗室保護,不可隨意打殺。
於是,在戰敗之際,南惠帝便出了這麼個歪招,讓平日裡不順眼的員的兒,陪嫁和親。
不是標榜為民請命嗎?
不是熱衷仗義執言嗎?
就讓你們的兒,先士卒,為國獻,宗耀祖。
虞楚黛聽罷,問道:「所以說,這次不止我,還有其他大臣的兒也要去北昭?」
虞右史點頭,「總共五家,都是平日裡不得陛下歡心的言臣們。」
虞楚黛心中明了,「都是言之……哼,大家都說南惠帝昏聵,我看他倒是明。怎麼不見他指派武將的兒們出嫁,還不是怕人家武將被急了真敢帶兵造反。他知道言們反抗不得,就柿子挑的。」
虞右史眼神失意,道:「黛黛,都是爹無能。咱們虞家祖上也是武,有從龍之功,後來族中無人才得了個世襲史之位。就這,都算是祖宗蔭庇。可早知有此災禍,我不如早早罷而去,也不至於連累你。」
虞楚黛卻安他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尋常百姓也有自己的難,吃不飽穿不暖,咱們至過得還算富裕。這種事誰都料不到,無論是當還是諫言,老爹你都沒做錯,錯的是上頭那位。你不該拿他的錯來苛責自己。」
虞右史聽到兒這麼勸,越發痛苦,心一橫,道:「黛黛……你逃走吧。那北昭帝是個瘋子,晴不定,格極為乖僻。別說你這麼差的子骨,哪怕是鐵打的壯漢,去了那邊,也難存活。爹不能連累你遭難。南惠帝明早派人去各家接人,還有時間,我即刻安排侍衛帶你出逃,現在就走。」
虞右史安分守己了一輩子,虞家人都沒想到今日他會抗旨不遵。
虞母毫不猶豫贊同,拉起虞楚黛的手,起就要帶回房收拾細。
方才,虞母一聽這消息就想讓兒逃命,但還擔心虞父那老頑固阻止,既然難得他也有這個心思,當然得替兒搏一搏。
哥嫂見狀,也是二話不說,只道妹妹的命最要。
虞楚黛著四人,卻是坐在原位上,不肯挪。將虞母拉回來坐下,道:「大家都別忙乎了,我不走。」
此言一出,談論逃生路線的聲音頓時停下。
有了這一會子的冷靜期,虞楚黛已無方才的慌,又恢復平時的安然模樣,道:「爹,娘,你們都忘了我有心悸病之事嗎?大夫說過,我活不過十八,下個月我就十七歲了。怎麼算都只剩下一年壽命,何必為了我去抗旨。陛下既然已有此意,必然安排了人盯著咱們,我很難逃走。再者說,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虞右史糾正道:「你不是下個月生日,離你生日,還有四十三天。」他對寶貝兒的每一天命數都十分在意。
他又繼續勸說道,「一年的命也是命!況且,江湖郎中的話,誰知道真假。你看,你還好好活著,短命之人才不是你這模樣。聽我的,還是能逃就逃,明知前方是火坑,不掙扎試試,我和你娘都不甘心。」
虞楚黛眼一一巡過父母和哥嫂,道:「我心意已決,不會離開。」
虞右史還想說什麼,虞楚黛卻抬手了嫂嫂的肚子,道:「陛下那般昏庸,鐵了心折磨不聽話的文臣們。別說是逃走,哪怕我今晚連夜跟人親圓房,陛下也會狠狠治虞家一個抗旨欺君之罪。總不能因為我一個,葬送一大家子人。況且,嫂嫂才有了孕。」
虞右史和父母著兒媳婦的肚子,心如刀絞,黛黛可憐,未出世的孩子也可憐。
嫂嫂見狀,勸道:「黛黛,你別擔心我們,虞家畢竟為元老之家,陛下總得顧忌下皇家面,你還是聽爹娘安排吧。」
虞楚黛不為所,「陛下要是拿面當回事,本就不會有強臣陪嫁敵國之事。再說,他做的噁心事數都數不清,我剛及笄那會兒,他還想我宮為妃,那時候躲過了,如今他也見不得我安生。」
眾人一聽這話,皆是沉默。
南惠帝好,員家的適齡兒都得宮選秀。
前年,虞楚黛待選時,恰巧犯了心悸病,前昏厥,面駭人。
可都這樣了,南惠帝都不肯放過。
皇帝只是圖長得好看,弄進宮裡後,將玩個夠就算圓滿,至於說那心悸病,又不會傳染人,大不了就是短命早死,本無所謂,別想拿這種理由糊弄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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