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聽罷臉沉,面有慍,將手中的青花茶盅猛然摔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咔噠聲。
白家與母家有些淵源,白家落敗前曾對有恩,所以當初白雪茹在家道中落之時前來投奔,也是欣然接納了的。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報之前的恩德。
沈氏見白雪茹楚楚人,自己也是有三個兒的人,憐惜此孤苦無依,平日裡食用度無一不是按照傅家嫡的標準備下的。
萬萬沒想到,狼子野心,這些年竟讓生出了這般歹毒之心。
“可憐我兒竟要遭這般苦楚。既知是這樣的人,娘是萬萬不能再將留在府中了。”沈氏沒了先前的怒氣,語氣中充斥著後怕,嘆息著搖了搖頭。
“娘不擔心兒說的不是實嗎?我並沒有證據。”
沈氏搖搖頭,“你向來坦,不屑於撒謊的。更何況,雪茹素日裡是什麼樣我也知曉一二。太過張狂,欺下人,這些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與計較。因你姐姐們出嫁後,府中無人與你作伴,我思量著,有在你便不會孤單,故而對一再忍讓。如今看來,養虎為患啊。”
一句養虎為患,真真是說進月苓心中去了。
阿念抬眸看了一眼月苓,思量片刻,慎重說道:“夫人,若是無故惹怒白姑娘,怕是會被記恨在心,往後形勢恐怕對姑娘與傅家皆無好。”
“對,你說得對。此事還需尋個由頭,將合理地送出府去。”沈氏深以為然,心中默默思考著對策。
崔媽媽聽了許久,突然有了個想法:“夫人,白姑娘如今也十七了,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夫人可以為尋一門親事,早日把嫁出去。”
沈氏一聽此法可行,月苓卻搖了搖頭,徐徐開口:“如此,出嫁以後也不能和我們傅府撇清關係,萬一日後惹出了什麼大麻煩,豈不是要拖累我們傅家?”
“這……可如何是好?”
法子自會有的。
月苓瞥了眼正低眉思索的阿念,低頭笑了笑。最遲明日,阿念就會把消息送出去了吧。
如何讓白雪茹既不牽扯傅家,又悄無聲息地消失,那人定會做的更加周全。現在要做的,就是在他回來之前,做好應對準備。
月苓眸流轉,倏得狡黠笑道:“不如娘幫我尋一位能力出眾的夫君,到時候就算傅家有什麼禍事,他也有足夠的能力能護住我們全家。”
阿念聽言,額角突突直跳。
沈氏嗔道:“你這丫頭真不害臊!這時候還貧,我看你是嫌人家害得你不夠慘!”
月苓笑著,心裡卻泛起苦意。上一世太過天真,信錯了人,早已被那些人害的夠慘了。
“罷了,此事我會與你父親相商,現下你就裝病,躲一躲吧。不過若是正面對上,你也不要退,記著你才是傅家的小姐。”
“放心吧娘,兒何時怕過。”
沈氏手點了點月苓的額頭,調笑道:“是啊,就數你膽大,連自己的婚事也能隨便拿來說笑,你的麵皮可是比那院中的牆都要厚呢。”
流月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阿念也忍笑忍得辛苦。
……
夜,一錦男子踏月苓的房間。來人正是傅月苓的大哥,傅逸朗。
男人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今日忙完公務回府,剛一踏房門,便被他的夫人李蓉告知白日裡四妹派阿念來找過他,讓他一回府就過來,說是有事相告,還百般囑咐要悄無聲息的,別被旁人知道。
“如何了?”
自傅月苓病後,大哥就一直沒有機會見。
月苓抬手給大哥倒了一杯熱茶,輕聲道:“已經痊癒了,大哥不用擔心。”
“是你嫂嫂,整日惦記著你。”傅逸朗看著杯中的茶葉,面不虞:“蓉兒催我來找你,說你有事?”
月苓知道大哥和嫂嫂深意,大哥忙了一天,媳婦沒抱到,就要趕過來見,他心裡肯定是百般不願意。沒辦法,夫人是親的,妹妹是送的。
不再多寒暄,直言道:“昨日我做了個夢,那夢異常真切,我心裡不踏實,一定要同你說說。昨日我夢到有人在我們府中安了細作,那人將一些罪證放了父親書房之中,後來有人誣陷父親連同太子謀造反,還有人說父親與大順國早有勾結。陛下信以為真,不僅廢了太子,父親也被撤職下了大獄。”
月苓看著大哥越來越難看的臉,心中便知父親和大哥在朝堂上確實樹敵不,繼續道:“我知大哥定認為我在胡言語,但此事需得萬分小心慎重。大哥,我們傅家雖說是當今陛下的左膀右臂,但也是眾所周知的□□。朝中擁護寧王之人不在數,寧王是姚太后的親子,陛下的親弟弟,寧王還有姚家這個後盾,萬大哥提醒父親小心姚家。”
“你一個閨閣兒,如何知曉這朝堂之事?!”傅逸朗大驚,比起驚奇月苓所言出乎他的意料,更讓他駭然的是,月苓所說句句屬實。
當今陛下仁景帝是先皇后嫡出,只可惜先皇后芳華早逝,陛下自由姚貴妃養長大,親厚。陛下即位後,尊養母姚貴妃為太后,寧王是先帝最小的兒子,又是姚太后的唯一親生,屋及烏,陛下自小就寵寧王這個弟弟,再加上仁景帝為人優寡斷,寬容溫和,從不對寧王有防範之心,是以當今的太子蕭恆時常被寧王得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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