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苑

“阿遇，你在嗎？”

第二天早上，褚桉過來給時遇送卷子，不過他敲了好幾下房門都無人應他。

想來時遇大概率不在房間裏，褚桉嘗試擰了一下門把手，臥室門開了。

如預想的一樣，時遇不在，褚桉只好把卷子放在時遇的書桌上。

放眼看去，桌子上還放著其他的卷子和習題冊，可見時遇回去後并沒有乖乖睡覺，而是自己又學了會。褚桉看見麻麻的字跡，無奈地嘆口氣，既心疼也沒辦法。

又不聽話！

真是拿自己開玩笑。

臨走前，他看見書架子上那枚他送給時遇的木牌，以及旁邊刻有“時”字的木符。

比起褚桉送的那枚木牌，木符顯得很老舊，但沒有什麽破損，看得出來主人很護它。

沒找到人，褚桉估計時遇應該在下面吃早飯。

結果時遇也不在一樓，而是本不在家。

今天的很好，曬得人暖洋洋的，夏以寧靠在躺椅上慢悠悠的晃著，花生趴在邊上小憩。

秋日的朝灑下和煦的線，清風搖曳，小院裏百花盛開，影影綽綽的，一片寧靜悠然。

“娘帶回一書信，卻是那英臺親筆寫……”

矮桌上的廣播正咿咿呀呀地播放揚劇《山伯臨終》，老頭兒半闔著眼，裏還跟著唱，愜意閑適。

“小桉，過來吃早飯。”褚卿黎剛好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著一節玉米棒。

“媽，你看見阿遇了嗎？”褚桉問。

沒等褚卿黎說話，夏以寧耳尖地聽到了，懶洋洋地回答：“那臭小子啊，一大早去青苑了。”

“青苑？不是街口的花店嗎？”

褚桉每天跟著時遇上下學，平安街大大小小的店鋪早已爛于心。

“對對對，是秦霜那丫頭開的店，小石頭只要有空就會過去幫幫忙。”

“小桉，你要去找那臭小子不？去的話把這小家夥也帶去溜溜，它剛吃完早飯該去運了。”夏以寧指指地上吐著舌頭的花生。

“好。”

褚桉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對耶耶手，“走吧，花生，帶你去找你家小主人。”

“汪。”

耶耶歡快起，沖向褚桉的懷抱。

“媽，夏爺爺，我和花生出門了。”

褚桉給花生套上牽引繩，并rua了rua絨絨的發，跟家裏兩個長輩打了聲招呼，然後出門。

夏以寧注視褚桉和花生的影沒街道，嘆到：“這倆孩子相的真好。”

褚卿黎在矮桌旁坐下，拿了盤瓜子，與夏以寧嘮嗑：“可不是嘛，我一開始還擔心小遇會不喜歡小桉的子，現在想想，真是多慮了。”

夏以寧可不認同這說法，說：“小桉子不好？可比我家那皮猴子好多了去。”

“你瞧瞧，小石頭現在被小桉治的死死的，還主學數學，可把我高興壞了。”

褚卿黎輕輕搖了搖頭，角出一苦笑：“不是的，小桉從小骨子裏就不是個熱絡的孩子，要不是我……”

小老頭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你這說的什麽話？你怎麽了？你有什麽錯？”

“那件事本來就不是你們母子倆的錯，別瞎往自己上攬。”

褚卿黎蜷著手指，打在上，卻不到一暖氣。

人很愧疚，眉宇間含著愁意，說：“老師，我很抱歉，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這麽早退休。”

夏以寧不在意地擺手：“害，見外了不是，你是我的學生，老頭子我最是護短。”

“就是沖你父母的關系，我也不可能丟下你不管。”

早年間，他與褚卿黎的父母是好友，褚卿黎算是他看著長大的。

“還有，說什麽喪氣話，我那是到了年紀自然退休的，不然我從哪撿回來一個乖孫子。”

褚卿黎怔然：“小遇他是……孤兒？”

夏以寧沒有說話，他的態度已然是默認。

褚卿黎喃喃道： “難怪這麽長時間我都沒見過他的父母，原來是這樣。”

“那小遇他……知道這事嗎？”

老頭兒點頭：“知道。”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褚卿黎清麗的眸子裏染上心疼。

夏以寧可不這樣認為，他道：“說起來，這倆孩子還有緣，世都慘，半斤對八兩。”

鬼使神差的，褚卿黎驀地想起來自家兒子喜歡時遇這件事，口而出兩個字：“般配。”

夏以寧：？

這是什麽想法？

我可沒有這樣說。

…………

褚桉一只手牽狗，另一只手抓著手機給時遇發信息。

CA：【在哪？】

過了幾分鐘時遇才回。

世界上最最最可的小狗：【在青苑，街口的花店，你要來嗎？】

CA：【嗯。】

世界上最最最可的小狗：【快來，快來，我有好東西給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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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桉看見消息不莞爾一笑，他收好手機，對耶耶說：“走。”

年在街道上奔跑起來，耶耶在前面開路，輕揚的風卷起年的發尾，恣意瀟灑。

褚桉到達青苑時，青苑的門口擺放了一大堆的花草苗木，年站在花花綠綠的草木之中，抱著花欣喜地迎接他的到來。

“給，戴上。”

待褚桉靠近，時遇在他的頭上放了一個花環，像是江南的簪花。

并且褚桉的花環上還特意掛了幾串絨球，時遇記得他喜歡絨絨的東西。

褚桉輕輕扶正頭頂的花環，這是仿真花做的，其中也參雜著應季的真花。

“吶，你也有。”

時遇又掏出一個小一點，戴在花生的頭上。

“汪嗚～”

花生很開心地轉圈圈，今天又是的一天。

“我剛剛做的，新學的手藝哦。”

時遇笑地賣乖，歪著腦袋，出狡黠的笑容。

褚桉邊笑容綻放，逐漸加深，連眼角眉梢間都不可抑制地流出溫和的笑意。

“真厲害！”

得到他的誇贊，時遇星眸一亮，不自覺直了腰板，臉上掛起一抹得意的小表。

“那當然，這樣，咱來合個照。”

說著，自己也戴好花環，一家子就要整整齊齊。

“花生，快來配合一下爸爸和褚桉哥哥。”時遇招呼玩耍的耶耶。

褚桉輕笑：“怎麽一會爸爸，一會哥哥的。”

時遇“哎呦”一聲，說：“這在特定境用特定稱呼，本質上來說，花生就是我的好大兒。”

“委屈你一下，當我的小輩，都把你年輕了。”

小時同學嘀嘀咕咕地開玩笑。

褚桉很好地適應這個新份：“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時遇得意：“矮油，不客氣不客氣。”

“來來來，一二三，茄子！”

“咔嚓——”

手機閃燈一亮，畫面定格。

耶耶被時遇半抱在懷裏，在放肆地笑，褚桉站在時遇後，眉眼彎彎注視著眼前的人，繾綣而深。

“正好，發個朋友圈。”時遇喜滋滋地擺弄手機。

褚桉：“照片發我一份。”

時遇：“OK。”

世界上最最最可的小狗朋友圈配文：一家三口、、鮮花！微笑.jpg

褚桉的朋友圈是一片空白，今天破天荒發了頭一條，但僅僅發了一張合照，沒有配文。

沒過幾分鐘，時遇的評論區炸開了鍋。

溫筱筱：【這是哪裏來的小王子，好好看，我也想要這個花環。】

沈宥：【我靠！你倆幹啥去了，幹大事不告訴我。】

周粥：【好看！看背景，你們在青苑？】

李婧玥：【哇哦！一家三口！調侃.jpg】

程熙：【哇哦！】

時遇回複：【我們在青苑哦！大笑.jpg】

褚桉將合照設置桌面，暗地又在相冊裏加這張照片。

這可是他和阿遇的第一張合照。

“喲，這是誰家的小帥哥？”活潑跳的聲在青苑門口響起。

來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姐姐，一張俏皮的娃娃臉，紮著雙馬尾，可可的，顯得孩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

蘇窈蹦蹦跳跳地下臺階，懷裏抱著一束藍滿天星，一晃一晃的，像個無憂無慮的小靈。

“窈姐姐，這是我同學——褚桉。”時遇笑瞇瞇地介紹。

但褚桉看起來不是特別滿意這個稱呼。

蘇窈輕輕笑起來，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清脆：“你好呀，褚桉同學，我是蘇窈，你和小石頭一樣喊我窈姐姐就行。”

褚桉禮貌地喊道：“窈姐。”

蘇窈沉迷貌不可自拔：“真乖，長得真好看。”

“窈窈，過來幫我。”秦霜踩著高跟鞋站在樓梯上，裝飾上面的花帶。

“來了，姐姐。”蘇窈將滿天星塞給時遇，讓他倆自己玩會，先去幫家姐姐的忙。”

時遇抱著滿天星，側頭跟褚桉咬耳朵：“這是秦霜姐，是青苑的老板。”

“長得是不是很漂亮，特別有姐範。”

褚桉垂眸淺笑，聲音極小的說了句：“沒有你好看。”

時遇沒聽清：“你說啥？”

褚桉目微轉，含糊其詞：“沒什麽。”

“你不是來幫忙的嗎？”

他換了個話題，時遇的注意力很輕易的被轉移。

“哦對對對，走，咱去幫忙。”

走到一半又想起來耶耶，拍拍花生的小腦瓜，叮囑它：“你乖乖的，多招呼點客人進來，好好發揮一下你作為招財狗的作用，知道不？”

花生歪頭：“汪？”

你在說什麽，耶耶聽不懂呢。

“好好幹，有幹吃。”時遇小狗，畫大餅是一點也不心虛。

“汪。”聽到幹，花生黑黝黝的眼珠子瞬間亮起。

褚桉看他一本正經地說謊，也沒破，反正時遇騙小狗也不是第一回。

可憐的耶耶并不知道，還在興地搖尾。

“等會你拿不出幹，看你怎麽收場。”褚桉擡手掩飾，悄聲地說。

小時同學一鼻尖，滿不在乎，道：“它會理解爸爸的良苦用心的，這都是在鍛煉它的意志力。”

花生：“……”

致謊話連篇的人類，請不要仗著小狗聽不懂人話就欺騙小狗。

做個人吧！

耶耶在門口乖乖趴好，像塊剛剛攤好的糯米餅，看見路人嘹亮地兩聲，似乎在跟他們打招呼。

“姐姐，歪了，再往這邊來一點。”蘇窈踮起腳尖，雙手扶著爬梯。

秦霜擺弄好架子上的花盆，又問：“現在呢？”

蘇窈手指抵著下，仔細地看了看：“可以了，就是這樣。”

“好了，姐姐，你快下來吧。”

秦霜從爬梯上下來時，褚桉才注意到的長相。

人一襲黑長，款款而下，如豔的曼陀羅，眉目鋒利，英氣人，是一副很有攻擊力的樣貌。

蘇窈往邊一站，小鳥依人，和了秦霜上的銳氣。

兩人是姐和甜妹的搭配，一個冷酷，一個活潑，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muma～，姐姐真棒！”蘇窈沒注意到兩人進來，當著倆小孩的面，大大方方地在秦霜臉上親了一口。

英氣的側臉上留下來一個淡的印。

秦霜指了指門口的兩人，蘇窈才發現。

孩沒不好意思，笑著說：“啊，不好意思，沒看見你倆，嘿嘿。”

時遇一臉見怪不怪，褚桉倒是饒有興致地瞧了瞧。

“你怎麽看上去一點也不驚訝？”褚桉問他。

他看得出來，這兩位士的關系不一般，如果時遇不排斥的話，那他是不是有機會？

時遇：“有啥好驚訝的？倆經常這樣。”

“孩子間親親咋了？筱筱有時候也會親婧玥的。”

你說這事，程熙知道嗎？

他要是知道了，不得氣瘋。

年神無辜，語氣輕描淡寫，頓時澆滅褚桉心裏剛冒出來的火星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還是個不開竅的木頭。

褚桉眉心糾結，心裏直嘆氣，他就不該指時遇的腦回路。

要不然，不玩溫水煮青蛙那一套了，直接強取豪奪吧！

蘇窈胳膊肘推推秦霜，眉弄眼，覺這兩人怪有意思的，像以前的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