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你什麽時候回來？

回到辦公室，時秒才回母親的消息。

時秒：我可能去不了，科室那段時間非常忙，我又是住院總，請不下來假。

趙莫茵：那天正好周六。就算再忙，你和其他同事調個班，西存這些年對你一直不錯，他結婚你不到場，說不過去。

趙莫茵叮囑：盡量和閔廷一起參加。

就當是見家長。

時秒：媽，我忙了，有空再說吧。

盯著對話框裏那句‘西存這些年對你一直不錯’，只允許自己走神了幾秒，鎖屏手機。

很快，母親又回過來：那你忙。對了，葉爍放暑假回來了，等你休息一起吃飯。

葉爍是母親再婚後生的孩子，同母異父的弟弟，在國外讀研。

和這個弟弟的關系談不上親近，兩人從小不住在同一屋檐下，長的環境又天差地別，即使有著緣關系，中間也隔著看不見不著的東西，于是這些年就這樣不鹹不淡相著。

相比，葉爍和葉桑與的姐弟更深。

只是還沒等到休息，第二天在病房外的走道上，時秒到了葉爍。

時秒從57床的病房出來，正低頭回工作群裏的消息，前有道影喊：“姐。”

過于專注群消息，沒注意是在喊。

“姐。”

時秒倏地擡頭，幾步之外，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捧著一大捧鮮花，同行的是葉桑與，姐弟倆過來探邵老爺子。

與葉爍雖是一個媽生的，但兩人長得一點不像，葉爍隨母親，五深邃，而長得像自己的父親。

“放假了？”打招呼。

葉爍“嗯”一聲，說道：“我過來看邵爺爺。”

時秒點點頭。

不用說也知道他是來看誰。

葉爍又告訴：“媽去你辦公室找你了。”

時秒頷首，表示知道了。

“你忙。”匆匆結束這次見面。

葉爍還想說什麽，被旁邊的葉桑與輕踹一腳，“走啦。”

錯而過時，葉桑與輕扯角，最瞧不起時秒假清高，上說不稀罕們葉家的背景，暗地裏還不是用們家這層關系攀上閔廷家的高枝。

時秒邊走邊低頭回工作消息，不急不緩從他們旁走過。

母親在辦公室門口等，正認真盯著牆上信息欄裏的醫學科普看。

“媽。”

趙莫茵循聲轉臉，會心一笑。

母親提著兩大袋東西，時秒快步走近：“怎麽不打我電話？”

“我沒什麽要事，順道給你帶了點水果和吃的。”趙莫茵經常過來，知道兒值班室在哪，手：“鑰匙給我，你忙你的。”

時秒這會兒不忙，同母親一道去放東西。

要接過手提袋，趙莫茵沒給：“不重。”

到了值班室，趙莫茵把需要冷藏的東西往冰箱放，沒有外人，說話也不用顧忌：“我帶葉爍過來看看邵思文爺爺。”以後就算是一家人了，該有的禮節得有。

探只是一方面，主要是當面跟老人家聊聊西存和思文的婚禮怎麽辦。

說著，看兒一眼，關心道：“你有沒有和閔廷提，你們一起參加西存的婚禮？”

“沒。”時秒徹底打消母親的念頭，“媽，我沒打算這麽快見家長，就算見家長也得等我哥進修回來。領證前我對閔廷說過，我的況特殊，是爺爺帶大，爺爺如今都不在了，見家長那天父母不一定能到場，到時和我哥一起吃頓飯，就當見過家長。”

趙莫茵心裏不是滋味：“你葉叔叔主提過，讓你不忙了帶閔廷回去吃飯。要是你太忙，那就等西存婚禮那天再見家長。”

時秒：“替我謝謝葉叔叔，我們就不去叨擾了。”

趙莫茵瞅著兒半晌，最終什麽都沒再多說，繼續往冰箱放東西。

書桌上花瓶裏的兩朵玫瑰花完全蔫了，花瓣變了塌塌耷拉著，時秒出花丟到垃圾桶，倒掉瓶子裏的水，放到水龍頭下把瓶子沖洗幹淨，隨手放在盥洗臺上。

沉默中，母倆各忙各的。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母親忙著張羅葉西存的婚禮，沒再提見家長一事。

七月中旬的那個周六，時秒接到葉西存的電話，此時距他婚禮不到兩周時間，葉西存問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頓飯，把請柬給。

時秒：“有空，我今天不上班。”

他婚禮當天不確定能否正常休息，萬一忙到沒辦法去婚禮現場，今天先當面恭喜他。不過沒打算單獨和他吃飯。

“找個地方喝杯飲料，我最近輕斷食。”

葉西存選了一家離租住的小區比較近的咖啡廳，一條馬路之隔。

他把地址發給，又道：“我六點左右到，你不用早去。”

時秒定了五點半的鬧鈴，吃過午飯開始補覺，結果睡到四點鐘自然醒來。

躺床上盯著窗簾看，也不知過了幾分鐘，沒再放任自己走神，爬起來看書刷題，厚厚的書旁躺著一支黑金鋼筆，抄起筆小心翼翼拔開筆蓋。

這是最貴的一支鋼筆，用得格外仔細。

這支筆原本該在葉爍手上，是送給他的十八歲生日禮。

葉爍從小練了一手好字，後來迷上收藏鋼筆，為此他爸爸還專門定制了一個櫃子給他盛放那些鋼筆。

他十八歲生日那年，花了五千多塊買了支鋼筆。對于當時還沒工作的是極其奢侈的，但便宜的禮拿不出手。

生日趴結束後，葉爍坐在客廳拆堆積如山的禮，葉桑與幫著一起拆。

“怎麽還有人送這個……”葉桑與看到了盒子裏的卡片，沒再往下說，蓋上盒子往葉爍面前一丟，接著拆其他禮。

認識那個禮盒，是買的那支鋼筆，葉桑與的語氣是嫌棄的，大概覺得禮寒酸。

隔了沒多久，母親又過去吃飯。

那天葉爍收拾出一堆不要的東西，讓管家看著理，那堆東西裏就有那支鋼筆，問管家能不能把鋼筆送。

管家說隨便拿。

葉爍正巧下樓，看到時明顯一怔。

大概沒想到當天會出現在他家客廳，更沒想到看見了那支即將被理的鋼筆。

把鋼筆盒放包裏，什麽都沒說。

葉爍也一直沉默，幾次言又止，因為發現沒什麽可解釋的。

自那之後，和葉爍之間有了無形的隔閡，沒有刻意疏離，卻越走越遠。

後來才知道，原來葉爍收藏的那些限量頂配鋼筆，貴的上百萬，便宜的也要幾十萬。五千塊的鋼筆對他來說，實在用不上。

時秒收起思緒，開始刷題。

傍晚五點四十，合上書，換服出門。

咖啡館在二樓，葉西存提前到了，坐在窗邊看著馬路對面的小區大門。

桌上的手機振，他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桑與的電話。

葉桑與此刻就在哥哥的公司，書告訴，葉總半小時前離開，害白跑一趟。

“哥，你今天下班怎麽這麽早，接我嫂子？”

葉西存：“不是，約了人。你什麽事？”

不知為何，聽到哥哥約了人不自覺就往時秒上猜，而且這種覺特別強烈。

葉桑與顧不上說自己的事，憑直覺：“你約了時秒？”

“嗯。”葉西存好奇，“怎麽猜到是？”

他并不經常約時秒，今年已經過半，算上這一次，統共才見了兩次。

葉桑與搪塞：“我第六靈唄。”

沒想到哥哥還真是去見時秒，心有不快：“哥，你沒事老約幹嘛！”

“送請柬給。”

“送請柬就直接送，用得著吃飯嘛！”

葉西存道：“趙阿姨這兩個月一直勞我的婚禮，沒力再顧時秒，我不應該約時秒吃頓飯，問問最近況嗎？桑與，家人之間，是互相的。”

“……可——”葉桑與呼口氣。

有那麽一瞬，真想和盤托出，讓哥哥從此與時秒劃清界限。

“又不是你親妹妹，說得過去就行了。”

葉桑與在電話那端的不滿，葉西存并未多想。

們兩人從小就玩不到一起，長大後關系比清水還淡，只維持表面上的和氣，重組家庭沒有緣關系的姐妹難免這樣，他早已習慣，且從不強求們必須和睦。

們不來歸們，他得平衡好所有關系。

葉西存略一偏頭，過窗看到正在過馬路的一道影，穿淺灰吊帶長，外罩白襯衫。

“不說了，時秒馬上到。”

葉桑與：“那你早點回來，我在你辦公室等你。”

葉西存掛電話，先點了兩杯飲料。

飲料送上來，時秒剛好落座。

同以往每次見面一樣，葉西存語氣隨和：“忙得都沒時間休息，累不累？”

時秒：“不累，習慣了。”

葉西存把喜歡的那杯飲料放面前，“他們家簡餐不錯，一會了給你點份嘗嘗。”

“不用。”時秒抿口飲料，問他婚禮忙得怎麽樣。

葉西存：“差不多了。這段時間趙阿姨最辛苦，什麽都是持。”

說罷，拿出請柬。

酒紅複古請柬，迎合了長輩的審。原本邵思文想選藍白相間的手繪款，糾結半天，最終定下爺爺喜歡的喜慶款。

他把請柬遞給時秒：“閔廷說他在外地出差，讓我把請柬給你。”

時秒淡笑著接過來，他無名指上戴著婚戒，上次見面還沒有戒指。

目短暫地禮節與他對視：“恭喜。”

葉西存笑笑：“同喜。”

他注意到，接了請柬只拿在手裏看了看，沒打開，而後放進包裏。

“和閔廷相得怎麽樣？”邊說著，葉西存端起玻璃杯送到邊。

時秒想了想該怎麽回答，領證後只見過兩面，彼此間沒有牽掛，但閔廷對算得上周到細心，盡到了該盡的責任。

“和他在一起比較輕松。”

“那就好。”

葉西存轉而說起們科室最近的公益手，“聽說分兩批？”

“嗯。七月底第二批患兒院。”時秒頓了下，“你婚禮那天我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開。”微微朝前傾，他的酒杯，“先提前祝你和嫂子新婚快樂，幸福滿。”

葉西存面帶淺笑：“謝謝。那天你如果太忙，不去不要，祝福我收到了。”

時秒手機有消息進來，打開來一看，是葉桑與。

葉桑與：我哥已經是有家庭的人，你有自知之明，不該吃的飯不要吃！

時秒沒回，直接把葉桑與刪除。

“哥，我得回醫院。”把手機塞包裏，“同事家裏有急事，我替他值個夜班。”

葉西存把敬的那杯飲料一口氣喝完，放下杯子：“我送你。”

時秒婉拒：“不用，我還要回家收拾點東西。”

這次見面加起來沒到五分鐘。

兩人在樓下分開，時秒穿過馬路，徑直走進小區，沒有回頭再看後。

回到家，煮了一盤速凍水餃。

吃著水餃忽然想到葉西存的請柬，拿出來拍給閔廷。

時秒：葉西存把請柬送我這裏了。

隔了片刻。

時秒又問道：你出差什麽時候回來？

為何多此一舉問他行程，沒多想，反正想問就這麽直接問了出來。

直到睡前，對話框安安靜靜。

時秒關燈，手拉被子，堆一團抱在懷裏。

都沒來得及胡思想，沉沉睡去。

枕頭邊的屏幕亮起。

閔廷：你生日前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