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第 24 章
晏白薇到時,廚房的鐘媽媽和于媽媽正扭到一鬧得不可開,雙方撕扯到一起揪住對方的領,誰都不肯松手。
一旁圍著的人見著這勢,誰都不敢上去拉勸。
晏白薇見狀趕讓幾個使仆從將人分開來,“到底發生何事了?”
這才接手第一天,頭回面怎麽就鬧出這等事來了?
聽見問話,鐘媽媽立即開口大聲道,“假公濟私,貪沒府中的東西!”
“你放屁!”于媽媽一聽這話,哪裏肯認。
剛剛正在看廚房裏各個人員的戶籍況,加上之前也來過這大廚房幾回,對這鐘媽媽和于媽媽也有些了解。
這于媽媽一直就在廚房做事,如今是管采買的,算是個差,又因著其為人公正,做事周到果敢,也不擺架子,平日裏廚房的人對其都很敬重。
而鐘媽媽并非一直在這廚房做事,原先是在玉綏園當差,那會兒的玉綏園還是令國公的元配夫人住著,跟著令宜的娘也在其小時候也帶過一段時間,因此和令宜關系頗深。
後來玉綏園換了主兒,令宜也嫁了人,便被指到廚房做了倉庫管事,尚算清閑。
且因著和令宜的這層關系,在廚房這園子也有些魄力。
如此兩人都有淵源的人居然鬧了起來,誰敢勸誰又能勸?
于媽媽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明明給你的時候是十二筐菜,你憑什麽說我只給了十一筐?你若是不信咱們去菜農那裏問問,今天早上是不是給的十二筐菜!”
不料鐘媽媽卻道,“你說十二筐,可菜筐就擺在這裏,明明只有十一筐,你是老眼昏花了還是連數兒都數不清?若不是我今天盤查庫房,還不知道你還敢這般拿十一筐進來卻登記十二筐,不是你貪沒了是誰?再說了,你說得好聽,去菜農那裏查,誰知道你和那菜農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晏白薇往地上看去,不遠的空地上一堆筐子擺開了來,有白菜、土豆、冬筍等蔬菜瓜果,數了數確實只有十一筐。
于媽媽被這話氣得跺腳,“往常我都是這般送多寫多,你憑什麽今日就非要說我送了?”
鐘媽媽雙手往腰上一叉,“你不說還好,這麽一說,怕是往常你也是這般的吧?我就是看著你是府上老人,這才沒有每日都來監督著你。你這般拿著府上十二筐的菜錢轉頭卻只付出去了十一筐錢,就算按著最的算,一筐也有一兩銀子吧?兩天進采購一次,一個月下來你就貪沒了至十五兩銀子,這可比你工錢還多了。”
衆人聽見這話,紛紛朝于媽媽投去既羨慕又驚訝的神,每個月能有這麽多進賬,那這一年下來還不是個天文數字?
難怪人人都想要坐于媽媽的位置,這樣的差誰不想呢?
一說到錢,于媽媽這下更急了,“鐘素青,你別口噴人,你要這般說你拿出證據來啊!”
“證據?這地上的十一個筐子就是證據!”
于媽媽眼見著辯駁不了,左右看了一眼,最後將目鎖定在晏白薇上。
然後朝著晏白薇就跪了下來,“三夫人,你明見,我是當真送了十二筐菜進去,分明是冤枉我。而且我也從來沒有貪沒過府上的銀子,您可要替我做主還我清白啊。這麽多年,夫人最是知道我的,我從來公平公正,只是那常年供菜的菜農偶爾會給些雜菜給我,可是從來就沒有拿過府上的東西啊。”
說罷便一個叩頭深深埋了下去。
這下麻煩便推到晏白薇這裏了。
事鬧得這般大,只怕到時候玉綏園甚至玉晴園都要知道了。若是理好了不僅能借此事樹立,而且還能籠絡一部分人心,若是理不好,往後只怕在這裏很難立足了。
可眼下兩人各執一詞,該如何判斷?
“今日送進庫房時,于媽媽可有人證?”晏白薇問到。
于媽媽連忙點頭,“是崔大崔二跟著一起將車推進來的,當時他們往下搬時,數過的,確實是十二筐。”
未等晏白薇說話,就聽見鐘媽媽說,“那崔大崔二都是跟著多年的,自然偏,他倆說的話哪能信?”
“那你清點時不也只有你一人,我還說你故意陷害我呢!”于媽媽反駁道。
“我今天來時這園子裏人都瞧見的,我本就沒出去過,我若是從中做梗,拉那麽幾十斤菜出去他們會看不見?”
兩人說得都有理有據,問題一下又陷了僵局。
晏白薇愁眉看著地上的菜,無論怎麽數確實是十一筐啊。
琢磨著兩人剛剛的話,忽然擡眸看向鐘媽媽,“你剛剛說幾十斤菜?”
鐘媽媽點頭,“對啊,這每次運進府裏的菜都是按著斤頭稱好了的,一筐五十斤。”
晏白薇角出一淺笑,一副有竹的樣子,“我有辦法證明你們誰說的是真話了。”
說罷就對著雲夏道,“你去,帶人找桿大秤來。”
雲夏雖是不懂,但立即就往旁去了。
晏白薇在衆人中尋了尋,又挑了兩個壯漢出來。等拿來了大秤後,便讓剛剛那兩個壯漢拿了一木棒穿過秤桿上頭的提秤線將木棒擔在肩頭上,隨即將菜筐挑了起來。
剛剛鐘媽媽的話提醒了,這運進府裏的每一筐菜都是按斤數稱好了的。既然如此,那若是于媽媽沒有說謊,那菜的總量不會變,這裏所有才的總斤數就該是六百斤。
這後房的園子只有一個出口,既然沒有人見著鐘媽媽拿菜出去,那就說明若是于媽媽說的是真的,那菜就還在園子。
而最好藏菜的地方無疑就是這些現的菜筐,每個菜筐多加一些,不稱一稱眼本看不出來。
如此一來,理筐子可比理菜輕松多了。
示意人將每筐菜重新稱了一遍,然後將總斤數加在一起,結果剛剛不多不,將將六百斤。
這一下到鐘媽媽傻眼了。
“這,這,這——”
于媽媽一下跳將道鐘媽媽面前,“鐘素青,你說話啊,眼下你倒是說說為何筐子了,可菜卻沒?你這分明是故意搞鬼冤枉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這般做,打從三夫人進府,二姑娘就和夫人不對付,你和二姑娘關系好,斷然不肯讓廚房這樣的差落三夫人手裏,這才想方設法要讓知難而退吧?”
鐘媽媽見將令宜拉扯了進來,一下就惱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說著就要去揪于媽媽的頭發。
可于媽媽本就比高一頭,這下得了理,更是不讓人了,跟著就將人扯到了一邊將頭往下按。
晏白薇見著兩人又要扭到一,清了清嗓子,對著兩人道,“好了!再鬧通通都趕出府去!”
許是被晏白薇這番氣勢嚇到了,兩人停止了扭打的作,互看了一眼這才趕忙停了下來。
晏白薇看著兩人,眼眸一沉,隨即道,“鐘媽媽,我且問你,今日之事你可承認是你冤枉于媽媽的?”
如今事實擺在面前,鐘媽媽哪裏還能說不是,只能是悶聲不吭。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隨即又看向一旁的于媽媽,“于媽媽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這般不顧面的帶頭打架,著實登不得臺面。不論是誰先手今日二位都給其他人做了不好的示範,因此當衆打架一事,你二人責任各半,依著府中規矩,聚衆鬧事罰沒工錢三個月,你二人可服氣?”
晏白薇還了于媽媽清白,于媽媽自然激,于是連忙道,“打架是我不對,我願意罰。”
聽見這話,鐘媽媽也只得耷拉著頭不不願地表示應和,“我,也同意。”
晏白薇點點頭,“然另一樁,鐘媽媽攀污于媽媽,完全不顧他人清譽不顧,故意激起矛盾,此乃是大忌,于府中是不利于和睦。如此鐘媽媽便不再適合在廚房庫房了,可鐘媽媽畢竟在府上伺候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往後該安排去哪裏,我且稟明了母親之後再行發落。”
說罷看向已經有些洩氣的鐘媽媽,“鐘媽媽,你可服氣?”
鐘媽媽一臉的落寞模樣,不作聲。
如此看,是不大服氣了。
晏白薇指了指一旁的于媽媽,“我不知道鐘媽媽究竟是出于何種目的做出今日這樣的事,但換個角度,假如今日被冤枉的你,你該如何?”
鐘媽媽被這麽一問有些發懵,偏了偏頭仍舊不作聲。
晏白薇繼續道,“一個月十五兩銀子,一年便是一百八十兩,鐘媽媽府三十八年,在這廚房也做了十八年了,若從一開始就開始如此算計,算下來那便是三千二百四十兩。鐘媽媽你可想過,若是府上真要你將這些銀子補上你要抵上幾個月的工錢?怕是將你這後半輩子搭進去也不夠。正所謂己所不勿施于人,今日這事要是于媽媽就這麽被冤枉了,府上較真要還回所有銀子,這是不是在去死?我希鐘媽媽還能明白這個道理。”
鐘媽媽聽見這話,頭低了下去。
今日之事確實因為想替令宜出氣,上回令宜就在面前說起過晏白薇對數落,并吩咐讓盯著晏白薇,必要時做些落井下石的事也沒什麽關系。
昨兒個聽說要接手廚房的事,這才想著鬧些靜,讓晏白薇知難而退。但卻沒想過真要將人如何,晏白薇這些話讓重新思量了自己的行為,好像也有那麽一點道理。
“三夫人發落就是了,我都聽從。”鐘媽媽將頭偏向一邊道。
晏白薇這才松了口氣,隨即看向衆人,“今日之事也算給大家一個警醒,打從今日開始廚房的事便由我來打理。我希大家明白,幹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事,若是往後誰再想要鬧幺蛾子,那我也只有按著府上的規矩理。當然,若是大家本分做事,將這廚房上下的事務都做好了,我也自然會為大家爭取更多的好。大家都是出來做事的,目的無外乎多掙幾個辛苦錢,若是本末倒置了歪心思,那令府自然也不會留用這樣的人。”
衆人都噤了聲,看著面前這個一臉澄澈的姑娘,竟沒一人敢不信服。
晏白薇見著這般,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揮揮手,讓衆人散了去,“好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主子們還等著早膳呢。”
衆人紛紛拱手,“是。”
然後散了去。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件事不出兩日便傳到了令宜了耳朵裏。
聽見說鐘媽媽被發落了,一下就火了,立馬收拾了一番命人拿了些補藥就要回令府。
“昨兒個新得的參不錯,帶上了,回去給祖母補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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