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有點兒開始理解班上為什麼有生愿意一擲千金為偶像買周邊了,那樣的人要是肯出道,都得省吃儉用買套寫真床頭。
余葵是去年才回到省城的。
父母離婚那會兒,才上小學,稀里糊涂就被扔到鄉下,直到中考結束,鄉鎮中學沒有高中部,外公外婆年紀也大了,只能把送回來跟親媽一起生活。
剛到城里,余月如還算上心,張羅余葵進最好的高中,跟繼譚雅勻一塊上學。
可惜,余葵第一次月考排名全班倒數第一。
在意識到親生兒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之后,便沒了管教的心。
余月如奉行功利主義,當初程建國被外派東南亞,跟著去了倆禮拜,便頭也不回提著箱子離開了那片窮山惡水,回國郵寄離婚協議書,下半年火速改嫁現任丈夫譚石。
對上一任丈夫沒耐,對兒……也差不多。
余葵能清晰覺到自己在這個家日漸尷尬多余的境。
到了地方,是鐘點工來給父倆開的門。
客廳沙發上,余月如面鐵青,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余葵了媽,換來一聲冷哼。
“你不用我,我知道你眼里沒有我這個媽。真是翅膀了,早知道你敢帶著學費逃學,我費什麼勁接你來城里,就該讓你隨便上個縣高中,以后考個三流本科大專,平庸一輩子。”
余葵沉默地垂下眼睫,沒有多余辯駁。
從兜里掏出十二張鈔票,一千兩百塊整齊放到人面前的茶幾上。
“學費都在這兒了,我沒花。”
“沒花?你吃的穿的拿的,哪樣不是我的,有本事都還給我?你知道嗎余葵,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你這麼不爭氣的孩子,做什麼都差勁,還不學好,只知道頂,你為什麼就不能像雅勻一樣,哪怕學到的一星半點兒……”
人譏諷失的目讓余葵覺得頭發哽,耳鳴尖銳。
口就像是一團麻越絞越,一層層縛得稚的心臟無法息。
盡管已經被生下來十幾年,但余葵仍然沒能學會怎樣好好跟媽媽相。好像永遠也無法滿足的期待,和譚雅勻相比,魯鈍、頹靡且不知上進,是被視為人生瑕疵的累贅。
沒有錢。
大人的偏見就像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屏障,事實解釋無數遍,還是從他們耳邊悉數繞開。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個城市就是一座孤島,只能無無錨地顛沛漂流。
但這次不一樣,爸爸在后,再累也得講清楚。
余葵閉了閉眼再睜開,最后一次為自己辯護:“我沒有拿,漫畫是我攢下來的早飯錢買的。”
余母更怒:“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你來之前,這個家就沒丟過錢!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認錯,還在狡辯……”
程建國眉頭一直皺,聽到這句時,終究沒有忍住打斷了人的責問。
“孩子說沒拿。”
他抬手輕拍兒僵繃的背脊,“小葵,你上樓去把行李收下來,我跟你媽談點事。”
余葵不敢置信抬頭。
收行李……是想的那個意思?
程建國:“剛下飛機時候收到單位批準休假的郵件了,爸爸想接你去住一陣子。”
愿真,余葵差點飆出淚。強雀躍的心卻還是難掩腳步輕快,轉過拐角便飛跑起來,直奔自己二樓最角落的房間,拿包塞東西。
說是在譚家住了一整年,但其實余葵的個人品很。除去洗漱工,就是校服,五六套換洗的,還有課本作業和一些文。像是早已做好離開的準備,只花了幾分鐘打包,便將所有家當塞進行李箱。
拍拍手上的灰塵,掉額頭冒的汗珠子,息環顧四周,房間徹底安靜下來。也是這時,終于聽見樓下傳來的爭吵摔砸聲。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余葵小心翼翼把耳朵上門板,想要聽得更清楚些,誰料幾個呼吸過后,伴隨著越走越近的腳步,爸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小葵,要我進來幫你收拾嗎?”
看來是談妥了,余葵直起,擰門把手,讓爸爸進來拿箱子,自己拎剩下的大包小包。
余月如冷眼看著父倆下樓,環臂嘲諷。
“白眼狼,養你十幾年抵不過你爸帶你兩天,我瞧你能在那邊住半年還是一年,等著吧,搬那麼多東西去,等他撒手一走,你還得搬回來。”
余葵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程建國的工作單位隸屬央企,單位很早就分配了婚房,可惜外派這些年,空置的房子只能請隔壁托管。
鄰居向仲學和程建國是大學同窗,畢業后又做了多年同事,連兒都同年出生,現又都在純附讀書,四舍五,兩家孩子算得上青梅竹馬。
人生同步到這個程度,關系不可謂不親了。
當晚,哥倆才見面就紅著眼干了幾杯。
程家的房子空置太久,來不及大掃除,搬進去也還需添置些家居用品,向媽干脆拾掇出自家客房和沙發,給父倆將就一晚。
“向還在學校上晚自習,等他知道你搬回來這好消息,不知道多高興呢。哦對小葵,枕頭不夠柜子里還有,嫌熱的話,毯子我也放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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