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李桑不遠的一個老婆子嘆著氣。
“聽說趙掌柜是北齊的細作,通敵賣國呢!”
“那楊掌柜這是大義滅親了,可了不得!”
“楊掌柜說了,這個月底就把這一排房子了,改馬廄,省得前面的貴人們的馬住的太。”
守門婆子一臉的幸災樂禍,揚聲道。
院子里頓時安靜無聲。
好一會兒,剛才嘆氣的婆子聲道:“眼看就進臘月了,大冷的天,這到哪兒找地方住?”
“好人沒好報!各人管各人吧。”
守門婆子涼涼接了句,看著水燒開了,撤了火,拍拍手走了。
李桑將碗放回去,出了門。
拐進另一條黑巷子,靠墻蹲在黑暗中的金站起來,遞了個包袱給李桑,背對著李桑,凝神聽著靜。
李桑換上包袱里的服,出把梳子,重新梳了頭,包好換下的服,示意金,“走吧。”
“瞎爺說,那天酉正一刻,帥司衙門突然鬧騰起來,喊著著有賊,說是好多人都看到了,一個黑人沿著屋脊,往驛館方向跑的飛快。”
金跟上,先說正事。
“城東騾馬行的牙頭兒范平安,說是喝多了酒,回家路上沒走穩,一頭扎進河浜里,就是騾馬行邊上那條河,說是肺里嗆了水,隔天人就沒了。
他掉進河浜,是咱們接鏢前一天晚上。”
金瞄著左右,往李桑邊湊了湊,聲音到最低。
“老大,這范平安,就是……捅了那啥的那個?”
“嗯。咱們先去帥司衙門瞧瞧,你晚飯吃了沒?”
黑巷子里,李桑聲音極低,腳步很快。
“吃了倆曹婆子餅,半飽。”
“咱們去衙門對面的高瘸子家吃烤。”
李桑了,這一兩個月,很想念高瘸子家的烤。
“今天有事兒沒有?能不能吃個十飽?”
金流著口水問了句。
“不能,回到家里前,咱們得隨時準備搏命。”
李桑說著,由黑暗的巷子進了熱鬧的大街,放慢了腳步。
兩個人在熱鬧的人群中,邊走邊逛。
過了驛館,就聞到了濃郁的烤香味,前面沒多遠,斜對著帥司衙門的巷子口,寫著高瘸子烤五個大字的燈籠高高懸掛,燈籠下坐滿了食客,吆五喝六,十分熱鬧。
兩個人挑了個角落坐下,要了一大塊烤羊腩,一條蔥烤清江魚,一盆濃白的羊蘿卜湯,李桑切了塊羊腩,一邊吃著,一邊打量著周圍的食客。
武將軍掛著帥司的頭銜,卻只有一樁差使,就是沿江幾百里的防務。
帥司衙門,也就只有軍務,進進出出的,全是將士兵卒。
高瘸子原是個軍戶,一條換了樁軍功,籍出來,開了這家烤店。
因為這些,這家烤店,是帥司府大大小小的參將統領們常來的地方。
周圍的閑扯零狗碎,李桑心不在焉的聽著,從帥司府瞄向驛館,盤算著帥司府鬧起盜圖賊,到世子遇刺的時間節點。
帥司府是酉正一刻鬧起來的,世子進同福邸店旁邊的茶坊時,是酉正兩刻。
世子說他見到人,看圖,用了將近一刻鐘,遇刺再殺出是瞬間的事兒,差不多酉正三刻。
從帥司府鬧賊,到緹騎四出,兩刻鐘差不多,這個時間,卡的非常好。
可從帥司府盜圖出來,再到同福邸店旁的茶坊,除非會飛,否則,一刻鐘是無論如何到不了的。
圖是早就盜出來的,當天鬧盜圖,是為了讓帥司府緹騎四出,截殺萬一沒當場死掉的世子?
李桑慢條斯理吃了個六七飽,和金出來,拐進條黑巷子,在一條條的黑巷子里穿行了兩刻多鐘,進了一座破敗的觀音堂。
李桑警惕著四周,金鉆到一段塌了一半的矮墻后,飛快的刨了只小箱子出來,提給李桑。
李桑先從箱子里出黑布穿在外面,再蒙了頭臉,扣好手弩,拿了短刀飛爪,低低吩咐金:“你到貓耳胡同等我。要是帥司府突然鬧騰起來,不用管我,趕跑。”
“好。”金干脆答應。
李桑往后退進樹下黑暗中,在黑暗里跑的飛快。
第12章 亮眼瞎子
江都城臨江一面,一半是碼頭,另一半,是高聳如懸崖的江岸,帥司府,就建在高高的江岸上。
觀音堂一邊是碼頭,另一邊,離帥司府不遠。
李桑仰頭看著崖岸,瞄準方位,甩出了飛爪,拉著鋼索,如猿猴一般,往上攀爬的飛快。
第三次甩出飛爪,扣上了帥司府的圍墻,李桑拽著鋼索上了圍墻,伏在圍墻上,收好飛爪,沿著圍墻爬了一段,跳上一棵樹,到地上。
帥司府里戒備森嚴,三人五人的小隊不停的來回巡邏。
李桑沿著影,在巡邏小隊的空隙里,往存放假城防圖的閣樓靠過去。
閣樓兩丈見方,高三丈許,瘦高直,從下到上,全是無比的青石墻,三面無窗無門,只有一面開了扇只容一人進出的小門。
小門鎖,門外,站著兩名持槍護衛。
李桑仰頭看了看黑暗中的閣樓,在下一隊巡邏士卒過來之前,往來路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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