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在沈明淑耳旁低聲道:“這姑娘打小就命不好,若是夫人施以恩惠,定對夫人恩戴德……”
沈明淑抬了抬手,周媽媽立即止住話頭。
只見里間門前的簾一掀,兩個丫鬟扶著一位弱柳扶風的人娉娉裊裊地走了出來。
阿縈上換了一件鵝黃如意紋的妝花褙子,纖細的腰肢束在一條湖水藍的百褶長里,這鮮亮的襯得如白花花的牛一般,更兼之骨細勻,低眉垂首間,白俏生生的臉蛋兒宛如一顆新剝的青菱角,不知等著哪個好艷福的男人攀折采摘。
雖是人生得瘦弱,該長的地方也分毫不,月白的抹小高高撐著,因著年紀尚小,雖未見有多傲人,卻有種含苞待放的。
周媽媽又繞到阿縈后盯著看了半響,心中不由贊嘆這丫頭的確是個好生養的,怪不得聽說二爺心尖尖的那位林姨娘跟二爺在一起三年生了倆,最后難產死的時候肚子里還有一個已經型的、斷了氣的男娃。
阿縈正被周媽媽如審視貨一般的眼神盯得惶恐不安,頭幾乎要垂到口去,又聽上首長姐淡淡的聲音傳來,命抬起頭。
阿縈便乖順地抬起頭來。
沈明淑手中的帕子便攥得更了,不自想到早晨梳妝時菱花鏡中自己那憔悴蒼白的臉,眼中閃過一抹難言的復雜。
阿縈自小就是個人坯子,莫論這一細皮,是這張臉就不知招了姊妹們多的忌恨。
沈文德說長得像那早逝的娘親林姨娘,時常對著阿縈長吁短嘆。
的眼睛水潤清澈,是世間有的麗,向人時眉尖總是似有若無地顰蹙著三分惹人憐惜的凄楚,一看便是吃了許多苦與看人臉長大的孩兒。
怕是只要愿意,會有無數的男人愿意拜倒在的石榴下。
阿縈聽沈明淑語調有些冷,怕長姐因為的臉而不喜,因此張地著角,濃長的睫宛如羽翼一般著。
知道,自己的終就在長姐的一念之間。
“長姐,阿縈真的從未想過私奔,阿縈只想再見一面爹爹,求他明日不要阿縈嫁給曹大人!”
阿縈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長姐救阿縈一次,您的大恩大德,阿縈永世難忘!阿縈愿意做牛做馬服侍長姐!”
阿縈淚流滿面,每一下都“咚咚”嗑得極其用力,周媽媽擔心嗑壞了的臉,忙將阿縈給扶起來。
“明日便要出嫁?”
沈明淑皺眉,指使小丫鬟搬來繡墩讓阿縈坐下。
說起來這位二叔頗為不中用,年輕時便是個懼的,養了個外室不敢領回家,還是被沈二夫人發現了才領回去。
這林氏紅薄命,懷到七個月的時候早產,一個了型的男嬰胎死腹中,香消玉殞。
至于林氏是如何死的,怕是只有沈二夫人自己知道了。
沈明淑心中有幾番計較,面上卻只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握著阿縈冰涼的手聲道:“瞧瞧你,都是自家姐妹,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長姐還能不信你不?”
“你的事,周媽媽已盡數說與姐姐聽了,四妹妹莫怕,既你稱我一聲長姐,長姐自是要為你做主的,今夜你只管在淑嫻居住下,先避過明日的風頭去,至于你父親母親,自有周媽媽去說道。”
沈明淑冷笑道:“那曹誕若死皮賴臉尋上門來,讓他去衛國公府找我沈明淑便是!”
“可,可玦哥兒那兒,我擔心母親會……”
沈明淑斷然道:“這你盡可放心,玦哥兒是咱們沈家的五爺,你大伯和大哥絕不會容許有人殘害沈家子嗣。”
阿縈不是不愿,只是尚有顧慮,沈明淑看似溫的語調卻含著不容阿縈置疑的決斷,且立即就吩咐周媽媽去了西院。
周媽媽走后沒多時慶國公夫人就領著丫鬟來到了淑嫻居看兒,母兩人要敘舊,阿縈不便再說打擾,就只好暫時退下在淑嫻居中住了一夜。
這一夜自然是睡不好的,輾轉難眠。
伺候的丫鬟們對皆是畢恭畢敬客氣有加,但阿縈心卻始終落不到實。
翌日一早周媽媽早早來暖閣喊阿縈起床梳洗,待傳完沈明淑的話離開,阿縈枯坐著怔了許久都沒緩過神來。
長姐竟要帶著直接回衛國公府?
……
慶國公沈文鋮一脈所出共有三子四,其中長明淑、明蕊與大爺沈珽皆為慶國公夫人嫡出。二爺沈文德則子嗣不,沈二夫人膝下唯有四爺沈瑞親生,沈玦行五,家里人都稱他為五爺。
平日里沈玦不住西院,而是在慶國公府后兩條街的沈家族學中念書,每個月唯有逢十的日子方能回院與阿縈一敘,前些時候沈玦隨著老師張夫子去了保定游學,至今未歸。
此次與阿縈同行的還有沈家五小姐沈明蕊,沈明蕊與沈明淑乃一母同胞,但沈明蕊今年比阿縈還要小兩歲,子天真爛漫,一路上與沈明淑問這問那說說笑笑,而阿縈則安靜地坐在一側,只目掠過繁華熱鬧的街市時出幾分與向往。
不過半道上似是府中出了什麼急事,沈明淑便和周媽媽先行回了衛國公府。
等長姐一走,沈明蕊臉上的笑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開始對著阿縈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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