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怔了一下，趕應聲。

不多時，馬車在寫著雲府的牌匾門口停下。雲殷下車，門口的老僕人有些訝異地迎上來：「世子殿下？這麼晚了您怎麼突然來了？」

雲殷他：「許伯。」

然後又道，「許久沒來了，來看看。」

老僕人一面恭敬地將他迎進去，一面趕吩咐小廝：「去後院告訴王妃一聲，就說世子回來了。」

雲殷跟著他，一路到了花廳。

頃，外面就急匆匆來了個打扮素麗、面容溫婉的婦人。

雲殷站起：

「母親。」

「阿殷回來了。」顧宛苓見到他，面上很是驚喜，笑著道，「雲瓏這兩天正念叨你呢，正好，他這會兒剛下了學回來，我讓人他去。」

「不忙。」雲殷笑了笑。

他坐下來，接了侍遞過來的巾手。

不多時，穿得水青蔥、面容清俊的年也來了前廳，看見他，眼前就是一亮。

「哥！」他高興地了一聲。

他莽莽撞撞地就要衝過來，十五六的年，雲殷被他撞得扶了一下椅子靠背，角終於掛上了有些無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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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僕人就端來了一些宵夜。

說是雲府，但云清原沒什麼姬妾，現如今，府上除了僕役下人，也就剩了顧宛苓和雲瓏二人。

人，飯桌上卻不冷清。半頓飯下來，雲殷沒張口幾句，全聽雲瓏一個人嘰嘰喳喳，講他最近的新鮮趣聞。什麼哪家的公子又因為進青樓挨了一頓打，哪個朋友最近又新了仕苦連天……

到最後，還是顧宛苓開了口：「好了。」

「你哥難得回來。」嗔道，「你就講這些於他聽，不稚。」

「那朝政打仗什麼的，我也不懂啊。」雲瓏小聲嘀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顧宛苓下意識地便看了雲殷一眼，後者神自若，笑著說：「你要是願意仕，也不是不行。給你安排個位置，練上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雲瓏「啊？」了一聲，立刻蔫了。

「我……我才十六。」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閃，「沒那麼快吧。」

雲殷慢悠悠地道：「不快了，剛好。」

「我記得。」顧宛苓垂眸思索，「寧遠侯家的孩子，是不是這個年紀的？」

雲殷笑著頷首。

「常梓軒如今在大理寺。」他道，「做得很不錯，不輸那些老吏。」

顧宛苓面帶欣：「這孩子自小就聰明，跟你也玩得來，是個好孩子。」

兩人一唱一和，一旁的雲瓏聽得直接變了臉。雲殷瞧他耷拉著臉生無可的樣子，笑了一聲，總算放過了他。

他道：「不過也不著急，左右朝局不穩，這事可以過些日子再說。」

雲瓏這才狠狠鬆了口氣。

吃過飯，下人來收拾了桌子。雲殷來的時候是臨時起意，走的時候卻也沒急著走，讓雲瓏把近些日子的功課拿來檢查。

年剛剛還在慶幸逃過一劫，這會兒臉快皺包子，磨磨蹭蹭地走了。顧宛苓坐在一旁看得直笑，等他走後才笑著搖頭嘆了口氣：「從小到大沒變過，就怕你一個。」

雲殷道：「年紀還小，大了就好了。」

顧宛苓搖了搖頭。

「不小了。」道，「你當年這個年紀，都在戰場上呆了兩年了。」

雲殷失笑。

兩人就著雲瓏的話題聊了幾句，顧宛苓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我記得陛下年紀也不大。你這些日子和陛下……相得怎麼樣？」

雖後院，但作為世家，前朝大事自然也知曉一二。

也知，現如今，李昭漪是朝局的關鍵。

雲殷回過神。

「還好。」他簡單地道，然後笑了笑，「就像您說的，陛下也就十七，年紀還小。」

「今日我就是從宮裡回來。」他道，「先前和舅舅商議了一下，請了他和藺老做陛下的老師。」

顧宛苓恍然。

低聲嘆了口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雲殷聽出了弦外之音：「您見過陛下？」

顧宛苓雖已嫁雲家，但仍為顧氏。雲顧兩家靠著姻親關係，卻終究並非同，因此大多數時候，顧宛苓都會有意識地避嫌。

只是他問了，顧宛苓也不瞞著，點了頭。

「先前去宮裡的時候巧見過一回。」回憶著，「五六歲的孩子，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就坐在門口的臺階那兒直勾勾地盯人看，又安靜又可。我後來才知道，先帝還有一個皇子在冷宮。」

雲殷垂眸。

片刻後，他若有所思，慢慢地道：「所以，其實宮裡人都知道，先帝還有個兒子。」

「知道有什麼用。」顧宛苓搖了搖頭，「他母親只是一介舞姬，無權無勢，若是沒瘋，還有機會復寵，瘋了，那麼小的孩子，又能怎麼辦。」

頓了頓，「自己大約也曉得，臨死前清醒了，把小孩子到邊，誰都當是叮囑，沒想，是藏了簪子想帶著他一起走。還好，後頭讓太監宮救下來了。」

雲殷有些訝異地抬起了眼：「……什麼？」

顧宛苓微愣，隨後瞭然：「對了，那個時候你剛跟著你父親去邊關，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