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地說完，迎春不平又心疼地向沈玉梔，本以為會在臉上看到相同的反應，沒想到在短暫的怔愣後，竟輕笑了下。

    “原是這事……”沈玉梔剛剛都在想，若皇上真隨便安個罪名給蔣府，要怎麽帶著安兒逃走了。

    這回不解的變了迎春，跺跺腳，聲音拔高了兩度：“這事還不夠嚴重嗎？大將軍他帶了個人回來啊！您這幾年獨守空房，生小爺的時候還難產，差點就……您在府中辛苦教養孩子，老夫人卻和您不對付，讓您了多委屈啊！將軍他怎麽能這麽做？這不是在打您的臉？”

    迎春的心都快塌了。有了新人，還能指蔣煜給沈玉梔撐腰做主嗎？

    沈玉梔的神依舊是淡淡的。迎春看不懂，的不怨、不恨，其實是因為本就不這個男人。

    不過作為蔣煜的正室，為了和安兒的麵，怎麽也不可能讓一個妾室爬到頭上作威作福。

    淡淡勾，僅有的一喜悅期盼也消失了。不甚在意地同迎春說：“他在外幾年，邊有人不是什麽意外的事。他們還有多久到？”

    話音剛落，就有家丁匆匆跑進院子，衝裏麵喊：“夫人！大將軍回來了！請您速速過去！”

    “夫人，這邊請。”管家躬著，在沈玉梔前帶路。

    掉了那件紅的鬥篷，換了件素雅的白鬥篷，領在冷風中拂。

    蔣煜是與拜過天地的夫君、是安兒的父親，會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卻不想取悅他了。

    另一側的道路也匆匆走來了一隊人，為首的是盛裝打扮、妝容華貴的老夫人。

    一側跟著蔣府的二小姐蔣雪兒，另一側的姑姑懷中抱著個玉雪小娃娃。

    小娃娃眼尖，看到沈玉梔後，馬上聲氣地喊：“娘親！娘親抱！”

    沈玉梔終於出了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眼睛像新月一樣彎了起來。

    快步走到盧氏前，按照規矩給行了一禮。

    盧氏年過四十，五削瘦，臉上長了皺紋，著尖酸刻薄。

    端著架子說了句“免禮”，都沒怎麽正眼看這個兒媳婦，而是一臉親熱地手要抱安兒。

    結果安兒眼裏本就沒有，直愣愣地往沈玉梔上撲，嬤嬤再不鬆手，他都要掉下去了！

    沒辦法，隻好眼睜睜看著沈玉梔將安兒接了過去。

    “娘親！”安兒開心極了，一雙小手死死地摟著沈玉梔的脖子，生怕和分開。

    沈玉梔笑著答應了一聲，哄著他，把他放在了地上。

    安兒仰頭，衝著不開心地噘。

    盧氏頓時不滿地道：“安兒也半天沒見你了，你抱抱他怎麽了。”

    沈玉梔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正開口，安兒搶先說：“，娘親的手沒力氣，抱不安兒！安兒是小男子漢了，不用娘親抱！”

    盧氏：“……”剛剛是誰摟著沈玉梔不撒手的？

    沈玉梔垂下眼，又被安兒給逗笑了。

    年前，安兒過了兩周歲的生辰。他先天不足，常常生病，因此比同齡的小孩兒要瘦許多。

    饒是如此，也不是孱弱的沈玉梔能長時間抱的。

    好在安兒懂事又聰慧，知道心疼。

    思及此，沈玉梔笑著手，了安兒戴著虎皮帽的小腦袋：“安兒乖。”

    迎春在沈玉梔後驚喜地說：“夫人，小爺說話比之前更利索了呢！”

    盧氏一聽，格外自豪地道：“我們的安兒自然是最最聰明的，走路說話都比旁的孩子早！前些日子本夫人見林史家的孫子，就比安兒小了一個月，連爹爹娘親都說不明白呢！”

    話落，睥了沈玉梔一眼，擺出了婆母的架子來：“當初你們剛完婚，承煜就上了戰場，他還沒見過安兒呢。這次他回來，你要讓他們父子兩個多相，早點把安兒的大名定下來。”

    毫沒提讓沈玉梔這個正室妻子和蔣煜多親近。

    換做其他府邸的媳婦，肯定因為婆母的態度傷心難過了。

    沈玉梔心湖卻掀不起什麽波瀾。同盧氏本就沒有多深厚的。

    所以隻是淡淡地點頭，清冷回道：“知道了，母親。”

    盧氏見狀，心中格外舒坦。

    當初的沈家多麽有權有勢，蔣家連沈家的門檻都踏不進去。

    現在呢？風水流轉啊，兒子權勢在握，沈家卻已經破落得誰都能踩一腳。

    沈家的小姐又怎麽樣？還不是得乖乖在麵前低頭？

    聽說這次承煜還帶了人回來，男人嘛，風流很正常，就該多多開枝散葉。

    要是沈玉梔敢有什麽意見？盧氏心裏冷哼一聲，敢？

    思忖間，蔣府厚重的大門被幾個家丁緩緩推開，門外人的形一點點顯現。

    高大的男人腳踩一雙皮靴子，上穿著黑鐵鑄造的盔甲，年輕英的麵龐因經曆了風霜而有些糲。

    “放鞭炮！迎將軍凱旋！”

    家丁的喊聲剛落，院子兩旁的鞭炮馬上被人點了起來。

    “劈裏啪啦！——”響聲震天。

    沈玉梔早就注意到了鞭炮，先一步讓迎春把安兒抱了起來，自己則手捂住了安兒的兩隻耳朵。

    這小子雖然不好，但是特別淘氣，今年過年的時候還纏著沈玉梔帶他放鞭炮來著。

    因此現在不僅不怕，還激地跟著拍掌，小一開一合，大聲喊沈玉梔看。

    沈玉梔忍俊不，衝他點點頭。

    轉回臉時，目撞進了蔣煜的眼中。

    寬肩長的男人已經踩著紅的鞭炮碎屑，大步走了進來。

    他漆黑的眸子鎖在臉上，眼中有晦暗的緒湧。

    沈玉梔被他看得略微不自在，垂下了眼簾。

    鞭炮聲停歇，沈玉梔放下了捂著安兒耳朵的手。

    雖然大家早就告訴過安兒，他爹爹要回來了，但是對於這個陌生的男人，安兒還是有些害怕的，靠在迎春的肩頭，怯怯看著他。

    除此之外，安兒對他也充滿了好奇。

    蔣煜卻像是沒注意到安兒，徑直跪在了盧氏麵前，給磕了一個頭，沉聲說：“娘，兒子回來了。幸不辱命。”

    盧氏的眼睛刷就紅了，連忙出兩隻手扶他起來：“平安回來就好啊！”

    蔣雪兒比蔣煜小了幾歲，還是閨閣子，也掉了淚，喊道：“大哥。”

    蔣煜站起來，笑了下：“雪兒也長大了。”

    蔣雪兒頓時哭得更來勁兒了。

    沈玉梔就在他們不遠，看著他們一家團聚，自己卻如同一個局外人。

    盧氏噓寒問暖了幾句，終於想起來，推著蔣煜往沈玉梔這邊走。

    “承煜，你快看看安兒，他都已經兩歲多了！會說好多話了！”

    蔣煜這才掃了安兒一眼，小男孩白紅，長得很像沈玉梔。

    他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戾氣，除了他自己，沒人察覺到。

    盧氏略過沈玉梔，歡歡喜喜地同安兒說：“安兒，怎麽教你的？快爹爹！”

    安兒著蔣煜，黑亮的眼睛閃爍著親近的亮，小聲喚道：“爹爹……”

    蔣煜意味不明地看著他，沒應聲。

    小孩子對緒的知很敏，蔣煜的不喜，讓他不敢再說話，眼裏的慢慢熄滅了。

    盧氏沒察覺到不對勁，還攛掇蔣煜：“你快抱抱他呀！”

    蔣煜皺了下眉，拒絕道：“不必了，我不會抱孩子。”

    沈玉梔沒有想到蔣煜第一次見孩子會是這個態度，心頭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臉陡然蒼白。

    周圍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直到一道陌生的聲傳來：“將軍，這便是你的夫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