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向微無語凝噎好半天， 才低音量， 沒好氣地說：「你這是什麽鬼要求！」

　　二黑：「我就是想看你對我家主人作天作地。」

　　「……」向微：「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惡趣味。」

　　二黑下一抬：「無師自通。厲害吧？」

　　向微：「……」

　　厲害。

　　厲害死了。

　　向微很惆悵。和江城約會已經夠六神無主忐忑不安的了，現在還要附加一個『作天作地』的作死條件，這不是存心想給添嘛！

　　作天作地？怎麽作天作地？

　　從小到大一直是七大姑八大姨口中的別人家孩子， 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不哭不鬧求生強， 從來沒有作死過，哪裡曉得該怎麽作？

　　向微才剛惆悵了三秒，又聽二黑補充說：

　　「必須全程作死。」

　　向微：「……………………」

　　有病啊！

　　這小妖該不會是想挑撥和江城的關係吧？

　　思及此，向微一臉戒備地看向二黑，問：「你存心想讓江城討厭我是不是？」

　　「當然不是。」二黑一副了奇恥大辱的表：「我是那種喪心病狂的妖嗎？」

　　是。你已經用實際行證明了你的屬。

　　向微眼神堅定， 用腦電波質疑二黑。

　　「……」二黑說出自己的良苦用心：「我想讓我家主人看清人的本質。」

　　向微：「然後呢？」

　　二黑：「然後他就不喜歡人了。心結也就自然而然地打開了。」

　　向微：「……」

　　這作也太極端了吧？

　　就不怕江城因噎廢食麽？

　　向微無語了會兒，無限挫敗地說道：「可是我不會作。」

　　「不會作？」二黑不信：「作不是姑娘們的本能嗎？」

　　向微：「……」

　　大概是個假姑娘吧。

　　向微實在是沒有作的經驗， 邊也沒有特別會作的人。想來想去，只能想到秦可媛。

　　午休值日時， 問秦可媛：「你邊有特別擅長作的人嗎？」

　　秦可媛回答得很快：「有啊！我媽就特別會作。」

　　向微立馬來神了， 問：「怎麽作的？你快說說看。」

　　「我媽的作死事跡那可真是罄竹難書。真要細數起來， 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秦可媛食指一抬：「比如， 我媽要求我爸逢年過節必須給送花，否則就是不。」

　　向微：「有條件的話， 逢年過節相互送禮不算過分。」

　　秦可媛：「關鍵是我媽要求清明節也得送。」

　　向微：「…………………………」

　　秦可媛：「還有建軍節、建黨節什麽的， 節節必送。」

　　向微：「……」這是有多花。

　　「誇張吧？」秦可媛哈哈一笑，又說：「信息必須秒回。電話必須秒接。晚上睡覺不許比先睡著。一切惹不高興的事最終都會上升到——我爸不了，進而再升華爲——我爸從來沒有過。」

　　向微：「……」這種本能是真沒有。

　　值日完之後， 向微細細回想了一下秦可媛的話，更加泄氣了。

　　清明節送花？——以和江城現在的關係，更適合百年之後相互上個墳。

　　信息秒回電話秒接？——既沒有手機也從來沒有給江城打過電話，秒接什麽？

　　晚上睡覺不許比先睡著？這個就更扯了。又不跟江城一起睡，怎麽分先後？

　　至於惹不高興的事……江城從來沒有惹不高興過。

　　沒一個可以借鑒的。

　　向微很絕。

　　到約會的前一晚，二黑主獻計獻策：「你可以明天早上故意遲到半小時，然後指責我家主人到的太早了，害你心有愧疚。」

　　向微：「……」還真是有夠作的。

　　儘管非常不齒，向微還是採納了二黑的建議，第二天早上在家裡磨磨蹭蹭好半天，直到錶盤上的時間指向九點半，才出門。見到江城時，正好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此時的南城已進冬季。江城穿著一件大大的黑衛，下半是牛仔和籃球鞋，站在巷子外的風口，頭髮被吹得略顯淩卻依然利落有型。

　　向微今天也穿著衛和牛仔，斜一個自己diy的小布包，包上鑲著彩小鈴鐺，走起路來叮叮咚咚的響。

　　「裝哦。」二黑賤賤地說。

　　向微臉一熱，還真是。江城的衛是黑，而的正好是白，黑白配……

　　「好巧。」江城率先開口，顯然也看出了兩件服的玄機。

　　向微更加害了，小小聲答：「嗯……今天沒有太，溫度低，穿厚點好。」

　　江城勾淺笑，心裡那句『你就是我的太』沒有說出口。

　　眼看兩人又有進尬聊模式的趨勢，二黑連忙友提醒：「你此行的目的是作死。請端正自己的態度。」

　　向微：「……」

　　爲什麽不能拒絕這隻小妖來著？

　　哦，想起來了。

　　因爲它作，堅持讓作天作地以報答它的半期考糾錯之恩。

　　偏偏又最不喜歡欠別人的人。只好著頭皮答應了。

　　遲到了半小時，向微本來就很有負罪，被二黑一提醒，更加心虛了，說起話來一點底氣也沒有。

　　「你……怎麽到的這麽早？」問。

　　早？

　　江城挑了一下眉，想起昨晚在網上搜索的約會攻略，攻略裡說生約會時遲到一個小時以屬正常況，於是道：「抱歉，是我沒有把控好時間，來得太早了。」

　　向微：「………………」臺詞都被他說完了，這還讓怎麽作？

　　向微無限懵地看向二黑。

　　二黑也一臉懵。主人你這妻奴本暴得也太快了吧！

　　過了幾秒，二黑說：「指責他害你有負罪，讓他贖罪。」

　　「你害我有負罪。」向微說。

　　江城聞言微怔，隨後好脾氣地說：「是我不好。要怎樣才夠平息你的負罪？」

　　向微：「…………」同學你提前看過劇本來的吧？

　　二黑：「…………」妻奴啊妻奴。

　　一人一筆措手不及了一會兒。

　　向微問江城：「明明是我遲到了，還怪你來得太早。你不覺得我很作嗎？」

　　江城笑了笑：「這怎麽能算作？是我把時間定早了半小時，害你匆忙赴約。」

　　二黑：「……」這寵妻邏輯簡直無懈可擊。

　　出門時一點也不匆忙的向微：「聽起來還……還有道理的。呵呵。」

　　最後那兩聲『呵呵』尬得二黑都聽不下去了。

　　江城卻覺得向微此時的樣子可極了，含笑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說：「走吧。我定了早茶。」

　　向微：「好……」

　　去茶餐廳的路上，二黑又有了作死新思路：「一會兒到了餐廳之後，你就抱怨那裡的環境不夠優雅，讓你倒胃口。」

　　向微聞言擰眉。

　　這也太過分了。

　　別人好心請客，不謝也就罷了，還挑三揀四？

　　向微換位思考了一下，心想如果是到了這種人，肯定直接將對方開除友籍。

　　然而當把二黑的話複製粘之後，江城的反應是這樣的——

　　「你喜歡什麽樣的用餐環境？我按照你的喜好重新找一家。」說完之後打開手機記事本，一副認真聆聽領導指示的端正態度。

　　向微：「………………」這死真的沒法作。

　　向微看向二黑：放棄吧！

　　二黑：「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探到他的底綫。這是尊嚴問題。」

　　向微：「……」

　　不作死有損你爲一隻筆的尊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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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約會，二黑又出了不損招，向微一一複製粘，結果十分人。

　　吃完飯買單時——

　　向微：「你怎麽不問一下我的意思就結帳了？你認爲我很想占你的便宜嗎？」

　　江城低笑：「你想占我的便宜嗎？」

　　向微一楞：「不想。」

　　「哦？」他邊走邊嘆氣：「那太可惜了。」

　　向微：「…………」什、什麽鬼。

　　二黑：沒什麽，你一下而已。

　　在電影院買飲料時——

　　江城對著餐單念：「這裡有雪碧、可樂、芬達和茶，你想喝什麽？」

　　向微：「鹽汽水。」

　　「……」江城：「我去便利店給你買。」

　　向微拉住他：「算了。電影馬上就要開始了。我不喝了。」

　　說這句話時，向微應該配合著鬧緒的生氣表，表達出——『寶寶只想喝鹽汽水但你沒有事先爲寶寶準備所以寶寶生氣了不喝了你最好來哄哄寶寶』——的思想。

　　奈何向微的演技太差，未免弄巧拙，選擇低下頭。頭一低，誰也看不到臉上的表是生氣還是開心了。

　　向微覺自己棒棒噠。心想江城這回該看出來是在作了吧？

　　然而——

　　江城只看到了一隻可的向微，心中一甜，揚起角：「好。那我們一起喝可樂。」

　　向微：？？？

　　就這樣？

　　不生氣？

　　進場之後，向微才聽懂了江城話裡的玄機。

　　因爲他隻買了一杯可樂，一吸管，還配了超大的一桶米花，又幹又脆，吃兩顆就想喝水的那種。

　　一起喝——同一杯可樂。

　　向微：「………………」

　　今天這場電影有兩個半小時。米花是的最。

　　這杯可樂——是喝呢，還是喝呢？

　　二黑：主人你這個神作我給一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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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還有逛蠟像館、看街頭表演、買學習資料等等，不管向微怎麽作，江城照單全收，不惱不怒，逮著機會就反。

　　就這樣，原本計劃要作天作地的一天，卻莫名其妙變了向微被得臉紅心跳。

　　約會結束後，江城送向微回家，一路上夜風習習，燈浪漫，氣氛十分和諧，直到……作死小妖二黑放出大招。

　　二黑：「你向他抱怨今天的約會沒勁。」

　　向微：！！！

　　這也太沒素質了！

　　向微蹙眉：拒絕。

　　二黑：「你再信我一次。這次還是不行的話，我就換個要求，不作了。」

　　真的？

　　向微先是一喜，爾後意識到自己虧了。

　　現在換要求的話，豈不是等於報答了它兩次？

　　畢竟今天已經作了一整天。

　　可是……

　　再這樣作下去的話，搞不好真的會作翻和江城的友誼小船。

　　深思慮半秒鐘之後，向微點了頭。

　　最後一次。向微用眼神對二黑說。

　　二黑重重點頭：「這句話的殺傷力絕對夠大。一般的男生聽到這種話，十有八九*會掉頭就走，從此江湖不見。」

　　向微：「……」你這個磨人的小妖……

　　二黑見向微臉上有了猶豫之，連忙補充道：「我家主人很好哄的。要是你今天真的把他氣跑了，我教你明天把他再哄回來。」

　　「……」向微忍不住再一次嘆——有病啊！

　　醞釀了一下緒，向微假裝抱怨道：

　　「今天的約會好沒勁！」

　　這句話說得可以說是相當之過分了。有沒有探到江城的底綫向微不知道，自己的底綫早就已經探底好幾次了。

　　被迫作了一天的向微疚地不得了，用餘飛快地瞄了江城好幾眼，生怕惹他難過了。

　　結果……

　　江城聞言低低地笑了笑，灼灼眸落在掌大的嗔小臉上，眼裡眉梢全是寵溺，聲音低沉磁：「下次……爭取讓你滿意。」

　　下、下次？

　　還會有下次？

　　今天的約會不是一次的嗎？

　　向微呆住了，臉頰微仰，滿面酡紅，腦中像是糟糟的一片看不清頭緒，又好像什麽也沒有一片空白，渾上下只剩心還在跳。

　　「怎麽，不願意嗎？」他又問。

　　又蘇又的聲綫聽得人渾麻。

　　完全拒絕不了。

　　「沒、沒有……」向微飛快地低下頭，心裡跟蹦迪似地跳個沒完沒了。

　　聽到非否定答覆，江城笑得比朝還燦爛。

　　兩個人都不說話，默默地立在巷子口，各懷心思。

　　過了一會兒，向微覺腦中實在太，想逃回家去理一理，剛要開口道別，卻聽二黑說：

　　「我真的看不懂了。」

　　向微：「？？？」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家主人竟然還是半點不生氣。他就一點脾氣都沒有嗎？」

　　向微眨眨眼：我怎麽知道？

　　江城在向微面前還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不管什麽話，但凡是從的裡說出來的，他聽起來都悅耳得很。

　　作？

　　沒有這回事。

　　在江城的眼裡，向微的一切行爲都是撒。

　　心上人對自己撒，甜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有脾氣？

　　甜了一整天的江城，看什麽都順眼得很，連此刻的寒風打在臉上，都變了春風拂面，暖得很。

　　不過夜畢竟深了，他捨不得讓心上人在風裡站太久，便道：「今天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

　　向微確實很辛苦。演得辛苦。辛苦之餘……嗯，還有點小甜。

　　輕輕點頭：「你也幸苦了。那我……先走了。」

　　江城頷首：「晚安。」

　　向微：「晚安。」

　　向微說完便準備回家，不料才剛一轉，就被二黑喊住了。

　　二黑：「等等。」

　　向微立時形一頓，看向二黑：幹什麽？

　　二黑：「我們剛剛說好，最後一作不功的話，就換個要求。」

　　向微一挑眉：所以？

　　二黑：「來個頭殺。」

　　哈？？？？？

　　向微做黑人問號臉。

　　二黑：「讓你作了一天，我家主人也是蠻幸苦的。來個頭殺安他。」

　　向微：「……」你還有臉說。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主意！

　　江城見向微忽然停下來不走了，以爲還有什麽事，便問：「還有事？」

　　「呃……那個……」向微回尬笑，看著飄在江城臉側做『頭』作的二黑，心裡有點苦。

　　筆兄，你能稍微消停會兒不？

　　我這心臟跳了一天，超負荷了啊！

　　向微正糾結著要不要乾脆假裝幫江城拍蚊子，一掌下去，二話不說拍完就走，深藏功與名。

　　此時又聽二黑說：「換一個也行。」

　　向微：？？？

　　這小妖突然之間變善良了？

　　向微到很欣。

　　不過這種欣隻持續了一秒，因爲下一秒就聽到二黑說——

　　「換親一下臉頰。」

　　向微：「……………………」

　　是太天真了。

　　妖不磨人，那還是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