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鷂纖薄的肩膀一抖,轉,臉卻很鎮定,只是兩頰微微發紅。陳浦接過手裡的筆記本,上面全是同一個人的字跡,看容是備課筆記。
李輕鷂說:「我翻了幾本筆記,從字跡看,書應該是劉懷信親筆。而且,書的字跡流暢、平穩,一氣呵,沒有毫慌和急促。這份書,他是心甘願寫下來的。」
陳浦看一眼,眼眸如山嶽幽深。
現場勘查得差不多了,陳浦帶的人都聚過來,周揚新問:「老大,你怎麼看?」
陳浦說:「再把那人帶過來問問。」
一直在旁做筆錄的張良偉,又被帶到了刑警們的面前。他的緒看起來比剛才更平靜,只是一雙眼還泛著。
陳浦摘掉兩隻手套,一放回口袋,接過閆勇遞過來的筆錄,翻了翻,說:「張良偉,別張,你是第一個發現的,我們要了解清楚。」
張良偉連忙點頭:「那是!那是!」
「你兒是劉懷信的學生?」
張良偉頓了頓,答:「是。」
「什麼?」
「張、張希鈺。」張良偉吸了吸鼻子。
這時一個民警湊到陳浦耳邊,低聲說:「剛剛查實:他兒去年在學校跳樓自殺了。」
陳浦臉平靜地把筆錄本還給閆勇,抬頭著張良偉的眼睛:「你今晚為什麼會來這裡?」
張良偉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到他面前:「是劉懷信我來的。」
手機屏幕上是條微信,發信人是劉懷信:
【如果想知道是誰害死了張希鈺,今晚8點準時來我家。】
陳浦示意旁邊的刑警把手機裝進證袋,又問:「怎麼進屋的?誰給你開門?」
張良偉怔愣之後,答:「沒人開門……我到的時候,大門,是虛掩著的。」
第6章
張良偉走到家屬樓樓下時,看了眼時間:20點10分。
一路疾行,夜風凜冽,他的酒意已醒了大半。樓道幽暗的燈里,張良偉看到那扇門虛掩著,他猛地推開,喊道:「劉懷信!你給我說清楚!」
迎接他的卻是一室死寂。
……
陳浦示意民警先把張良偉帶回刑警隊,不要放。這時,法醫、勘查人員、派出所民警陸續收隊,也運走了。陳浦說:「都跟我來。」他把所有人帶到廁所和廚房間的過道廳,這裡夠清淨,沒有椅子,人人站著。陳浦站在窗邊,夜在他後,他看起來卻比夜更冷郁。
陳浦掏出個掌大的黑皮筆記本和原子筆,說:「都說說看。」
話音未落,周揚新、方楷、閆勇等人全都窸窸窣窣摘掉手套,掏出一模一樣的筆記本和筆。
一不的李輕鷂就顯得突兀了。
黝黑娃娃臉的閆勇是個小心,見狀說:「沒帶啊?這是陳隊要求的,我們中隊的習慣,大家會隨時隨地一起腦筋,走到哪兒你都得有個本兒,時刻得想、得記。沒關係,回頭去領個,我借你抄。記住,無本不二隊!」
李輕鷂:「哦,原來是這樣,謝謝。」
陳浦頭也不抬:「安靜!說正事。」
閆勇立刻閉,李輕鷂心想,陳浦帶隊的方式,跟見過的其他刑偵領導和隊長,有些不一樣。
陳浦翻開筆記本,單手抓著本子上緣,把它抵在口,另一隻手拿著筆,低頭咬掉筆帽再套在筆尾。這樣一副垂首勤記的姿態,出現在他這麼個人上其實違和,但他偏做得自然無比。
閆勇剛才被批評了,現在就很想表現一下,說:「我先說吧!我認為死者是自殺,事實已經很明確了——劉懷信發給張良偉的簡訊,還有他書里的那句話:【但願我的死,能夠贖罪】。去年張希鈺的死一定有,和劉懷信有關,他心有愧,約張良偉來就是當面以死謝罪。而且我還想大膽地、不太正能量地猜測一下,劉懷信的年齡其實和學生相差不算太大,他去年才27,長得也不錯。」他點到即止,不再說了。
閆勇旁的周揚新,平時笑瞇瞇的,講話也油腔調,可一討論案,兩道劍眉就擰起來,顯出幾分難得的英氣。他立刻反駁:「你這個推論說不通!一個自殺的人,怎麼會準備茅臺酒,洗菜做飯?菜才洗了一半,肯定是有突發事件打斷了他。我同意你的部分看法:劉懷信和張希鈺的死有關,約張良偉來,是要坦誠事實,所以準備了酒菜。但是張良偉看起來很可疑,突然看到學生老師的,你們覺得他的反應正常嗎?非常不對勁!也許正是他倆一言不合,張良偉殺了劉懷信。」
閆勇:「可是現場沒有任何搏鬥痕跡,死者上也沒有。而且張良偉是怎麼做到的,他難道能讓劉懷信心甘願割腕,或者坐著不讓人割……」他聲音一頓,意識到自己的說法有,周揚新卻眼睛一亮,說:「有可能!如果張良偉用什麼方式給劉懷信下藥了呢?或者用某種我們不知道的手段控制住了劉懷信。嗯……這要等檢結果才知道。」
他倆說得各有道理,大家一時靜下來,都在思索。
「老方。」陳浦點了名。
方楷淡搖搖頭,說:「都不對,這個案子案沒你倆說得那麼絕對,非此即彼,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我問你們,錄音筆基本可以確定是劉懷信買的吧?他充好了電,放在屜里,只是還沒開始錄音。他想幹什麼?還有屜里那把西瓜刀,磨過,廚房有磨刀石,等指紋和痕跡鑑定結果出來,就知道是不是劉懷信磨的。我估計八是,因為劉懷信是用水果刀割腕,這把西瓜刀無論自殺他殺都用不著,那為什麼會和錄音筆一起出現在餐桌下。劉懷信擺這麼一個飯局,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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