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降臨，咸城萬家燈火。

陳慶已經被趙崇押送回宮，大宅的工匠們頓時鬆了口氣。

門外有甲胄俱全的鐵鷹劍士把守，想逃是絕對逃不出去。

他們明明神十分疲憊，但誰都沒有回去。

銅鐵鋪子的骨幹們把大家召集起來，連夜商討陳慶提出的水車應該如何打造。

造不出來，他們全都得死。

在死亡的威脅下，每一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神。

時而爭吵，時而討論，各抒己見，氣氛十分熱烈。

咸宮，嬴政同樣沒有休息。

「陛下，這是畫師按照陳慶所繪的水車樣式，原樣臨摹下來的。」

「這是小人的記錄。」

趙崇把一捆竹簡和一張繪製圖案的羊皮放在案上。

嬴政對此事十分上心，立即詳細的觀查看。

「陳慶是打算造一個石磨，不過由騾馬拉，改了由河水的衝力來推？」

竹簡之上錯之非常多。

趙崇雖然也是讀過書的，但是陳慶用詞古怪，有些字眼聞所未聞，只能用錯別字替代。

嬴政連蒙帶猜，大致瞧出了它的原理。

他雙眉蹙，久久沉不語。

約約有種覺，告訴他這件事是可行的。

但仔細一想，又彷彿天方夜譚。

渭河之水，滔滔不絕。

它能推水，嬴政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怎麼把這由上而下的推力，變乖巧聽話，推著石磨往複轉圈的力氣，他就想不明白了。

「趙崇，你覺得陳慶對此事可有把握？」

「小人不知。」

趙崇哪敢在這種事上胡開口。

「不過……以小人觀之，陳慶確實是言之有的。他手下的工匠對其言聽計從，十分信服，想來其人確實有些本事。」

「陛下，陳慶還說要用這水車來打造兵甲，小人已經記錄下來。」

為秦始皇的心腹，趙崇知道哪些事是皇帝所在意的。

「哦？」

嬴政灑的一笑，並未放在心上。

他翻了翻竹簡，出幾分期待的神：「又能用來給五穀粒，還能用來磨面，打造兵甲。那這渭水河不就神河啦？」

嬴政暢想著那種奇妙的場景，大秦若有如此神技，必將如虎添翼。

「凡陳慶所需料，由宮一應供給，不得短缺。」

「寡人就給他這個機會，看看穿越者到底有什麼能耐！」

趙崇言又止，下了話頭恭敬地點頭：「諾！」

——

翌日。

朝初升，陳慶就被趙崇早早了起來。

「我說，你們大秦朝的作息制度真的反人類。」

「天還沒亮呢！」

昨晚是陳慶在咸睡得最好的一晚，還做了個妙無比的夢。

夢中，渭河兩岸架起了無數水車，來往運輸的車隊川流不息。

咸城中煙囪聳立，滾滾濃煙遮天蔽日。

充滿蒸汽朋克風格的鋼鐵機甲和戰車鋪滿大地，如洪流般徐徐涌，朝著四面八方開赴。

「公主殿下，這是我打造的鋼鐵大秦。」

陳慶一帥氣拉風的戰甲，站立在高聳的宮閣之上，向贏詩曼展示自己的傑作。

「有它們在，大秦的旗幟必將遍地球的每一寸領土。」

贏詩曼含帶怯，目中異彩連連：「陳郎，你做的真好。」

「嘿嘿嘿。」

馬車之上，陳慶回想起昨晚夢中旖旎的景象，忍不住傻笑個不停。

趙崇別過去，在竹簡上記下：「寅時三刻，陳慶與臣共乘一車出城，其突然暗笑不止，或有腦疾發作。」

鐵鷹劍士開路，出行自然暢通無阻。

一行數百人的隊伍浩浩，來到了渭水河畔。

「水工呢？」

「小臣在。」

負責治水的員不知道陳慶的底細，但是看到他氣度不凡，又有鐵鷹衛士護送，以為是來了什麼大人，態度十分恭敬。

「你陪我走一走，將渭河近年來的水如實稟告。」

陳慶漫步在荒涼的河道邊上，打量著周圍的地形。

「是。」

水工滔滔不絕，把每年汛期、旱季的水線位置一一道來。

似他這種吏員大都是父傳子，子傳孫，專業素質絕對不用懷疑。

陳慶一路沿著河岸前行，聽得連連點頭。

「去那邊看看。」

他指的是河岸邊一陡峭的石灘。

上下落差大概有個三五米，與周圍平緩的地勢相形見絀。

「每年漲水的時候，水會到哪裡？」

「旱季呢，水會落到什麼地方？」

問明況后，陳慶頓時心中有數。

他回頭打量了一眼此與城門之間的距離，不過七八百米左右。

「就是它了！」

陳慶撿起一樹枝，在石灘上畫了一個百十平方的圈子。

「趙統領，麻煩你召集一些民夫來幹些雜活。」

「石匠何在？」

「你來，我告訴你怎麼做。」

陳慶穿越后，好歹當過幾年銅鐵鋪子的老闆。

指揮手下人幹活井井有條。

先是開挖河道，給水車預留出充足的空間。

然後給磨坊打下地基，將靠河的一邊修築石牆，防止河水沖刷。

原先的匠工們還是干老本行，利用趙崇發還的工，將冶鍊爐重新在河邊豎起來。

「木工。」

「看到了沒有？」

「水車以我指著的位置為中心，呈圓形，樣子大概與車輻差不多。」

陳慶腦海中構想著磨坊的結構，指著虛空中的一點比劃著它大致的模樣。

「大人……」

「按照您所說，它起碼得有五丈高，重達上千斤。」

「這麼大的東西，它真的能轉起來嗎？」

木工驚愕的張大了。

陳慶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轉不轉是我的事，造不造的出來是你的事。」

「別忘了，我可是陛下欽定的謀反要犯。」

「你現在跟我穿一條子，多想想自己應該幹什麼。」

木工神倉皇，低下頭慌忙道：「大人，小的記住了，小的一定給您把水車造出來。」

「這不就對了嘛！」

陳慶的眼角餘注意到一支運送資的車隊從城門口出來，幾隻黑白花的山羊被驅趕著，一邊時不時低頭啃草，一邊朝這邊走來。

「好日子要來啦！」

陳慶著手，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李乙，先別忙活了！」

「給我搭個草棚，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