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老師，是惜才的。課後，把蘭燭到一邊。

「蘭燭，下個月，片區有個新人賽，第一名有一場登臺的機會，你不興趣？」

蘭燭正在那兒對著鏡子練習作，聽到孫月，連忙過來，又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激的連都忘記合上了，「我嗎？我可以嗎？」

「可以啊。」孫月拍了拍蘭燭的肩膀，鼓勵，「一個劇團有一個名額的，你們吳團長之前還問我的意見呢，我舉薦你了，好好表現，新人賽要準備主角唱段的，這段時間好好練練，你唱《白蛇》選段就不錯。」

「可是我沒當過主角……」蘭燭難得的雀躍，但又有些猶豫。

孫月：「這有什麼的，人人都有第一次，我第一登臺的時候，盜仙草那一段雙劍都舞不起來呢，還不是著頭皮上了，你表演經驗很富，抓住這次機會，說不定，這就是你的新起點。」

孫月說的誠心，蘭燭鼓舞，用力地點了點頭，「知道了孫老師，我會好好做的。」

孫月說的沒錯，走的第二天，吳團長就把蘭燭到了辦公室，把參賽表拿出來，捧著個不鏽鋼茶壺語重心長，「阿燭，你要對得起孫月老師對你的栽培，對得起二爺對你的賞識……」

蘭燭聽到江昱，以為參賽是江昱舉薦的，心裡七上八下，忙問，「團長，這事，跟二爺有關係嗎？」

「瞧瞧，你這孩子，你住在戲樓胡同，你的哪件事，能跟二爺沒有關係啊，你能來我這，不都是因為二爺賞識你嘛？」

蘭燭把心放到肚子裡，聽這語氣，這事，跟江昱沒有關係。

不過吳團長證明了一點，在他們眼裡，蘭燭能得到的一切，那都是因為住在戲樓胡同里的恩賜，因為住在戲樓胡同，因為的協議簽在江昱那兒，所以所有與蘭燭有關的就，人人都帶上了有眼鏡來看，看到的都是浮京閣里的珠寶氣和亭臺樓閣。

不管如何，蘭燭接過了那個參賽表格，跟從前的每一次一樣，一筆一劃的寫上自己的姓和自己的名，跟兒時一樣，好像再拿下一個獎，母親就會出現在那低矮又滲水的樓房裡，來接回家。

那些寒冷和飢就會一掃而，那些羨慕和不安會消失殆盡，筆下是萬道金，比浮京閣的金磚還要明亮的都能匯聚到那戲臺上，能看到琴師閉眼側耳調弦，能聽到自己的戲腔婉轉又悠揚。

名，角，完六歲以來在生命頗為沉重的使命，那是暢想又憧憬的無限自由。

第14章

蘭燭填完報名表後，吳團長隨意掃了一眼，「嗯，不錯，填的很認真。」他打開屜，將蘭燭的報名表放在最上面，而後合上，「明天我就把報名表上去，阿燭，這次片區的新人賽，每個劇團只有一個名額，這次，你要好好表現，給我們劇團長臉啊。」

「知道了吳團，我會好好努力的。」

「行了，你去練習吧。」

蘭燭從團長辦公室出來的一瞬間，才把剛剛的所有緒釋放出來，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再次抬頭要走的時候，卻對上一雙眼。

那雙圓潤明亮的眼，此刻卻用一種審視的目盯著。

這是蘭燭第一次跟海唐正面打招呼。

*

吳團長的辦公室，四力量最後形以一抵三的局面。

蘭燭不可置信地看著吳團長和孫月。

孫月低著頭，麻木地看著窗邊落灰的地方有隻蜘蛛在忙碌的織網，完全沒了之前鼓勵蘭燭勇敢追求自己夢想的樣子；吳團扣著保溫杯的口子，抿一口茶水，全程清著慢咽炎的嗓子，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唯獨海唐，神如舊，明艷的臉上寫滿得意。

從頭到尾，給出的解釋只有八個字「論資排輩，能力優先」。

蘭燭看到自己寫得滿滿的報名表，如丟一羽一樣，被輕飄飄地丟在吳團長的垃圾桶里。

那垃圾桶里的垃圾被這會被闖打掃衛生的阿姨收走，最後裝在一個黑的沉甸甸的袋子裡，丟到外面的小推車裡。

後面的話，蘭燭沒有聽進去，只看到那帶著子的小推車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繞過院子外面的門檻的時候，還被地面上散落的碎石硌到，顛簸著把上頭的滿滿的垃圾震落了下來。

而後，拖車消失在門外，只留下兩條車痕跡，在坑坑窪窪的雪水中逐漸斑駁淚痕。

蘭燭不顧這辦公室里的人，突然跑開，衝出院落，繞過門外的胡同，追上那拖車的時候，車上已經空空如也了。

「車上的東西呢？」蘭燭連忙住清理的阿姨。

「車上的東西？小姐，這是垃圾車，車上的東西當然被運輸車帶走了。」

「帶去哪兒了？」

「那兒？垃圾還能去哪兒？垃圾當然是去垃圾場啊。」

「哪個垃圾場？」蘭燭著急的追問。

「就、就街區公站後面的那個……」

未等那阿姨說完，蘭燭就已經攔下了一輛車，朝著那街區公站去了。

街區是一個集中垃圾理站，在門口跟負責這裡的大哥一套描述，大哥還以為是丟了什麼名貴的東西，認真聽了半天之後才發現不過是個報名表，拂拂手，「就一張紙，怎麼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