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季得知時，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好在邊上的四公子扶住了他：「大哥，你要住！」

站在他不遠一霜白的齊氏沉聲道：「阿季，娘知道你傷心，可事得一件一件辦！」

喪事還沒辦完，這麼多人面前。裘季為下一任侯爺，要是暈厥或者現在跑回府，難免讓人覺得侯府後繼無人。他生生忍住心裡的疼痛，沉聲道：「侯府那邊出了事，接下來一切從簡。」

再簡那也是需要時間的。聽到下人報喪，陸氏子一，險些跌坐在地，蘇允嫣扶住了，那邊李父隨口囑咐了兒子兩句，急忙奔過來接過妻子，吩咐邊上的隨從：「備馬車，我們現在就去安北侯府！」

現在是正月初，空氣冷，可安北侯府的世子院卻一片溫暖，靠得近了還有些烤人。

應該是剛剛把火澆滅，燒得很乾凈，一片殘垣斷壁，有的地方還冒著煙，黑乎乎的已經找不出原先緻的模樣。地上到都是水，味道有些難聞。管家正滿頭大汗地指使人在裡面翻找東西。

看到李家三口過來，管家忙不迭迎上前，「安南侯爺！」

陸氏傷心地說不出話，李父看著面前的焦黑，只覺刺得眼睛疼痛，沉聲問：「世子夫人如何了？」

管家有些張，悄悄往旁邊瞄，「夫人……」

順著管家視線，李家三人看到了一旁的榻，那榻上此時用被子結結實實蓋著，約看得到被子下是個人形。

陸氏瞪著那被子，李父已經上前掀開，蘇允嫣看了一眼，和中煙毒的裘克垣和被煙熏死的裘遠不同，被子底下的人渾焦黑，只看得出是個纖細的子，上半燒得最嚴重，看不出面容，有些地方痙攣扭曲，當真是被大火燒死的，只於一只腳完好無損。腳上的繡花鞋料子和綉工都很緻，確確實實是主子所用。

而今日安北侯府中的所有主子，除李秋月外，都去了族地。

邊上陸氏驚一聲，暈了過去。

蘇允嫣死死把人扶住，那邊李父看著焦黑的人影，滿眼不可置信，聽到後的靜，又忙過來把人陸氏打橫抱起。

管家急忙道：「府中有客院，可先送夫人過去歇著。」

李父只得抱著人跟著婆子去客院，蘇允嫣沒去，緩緩走到榻前，看著那人形，有些不信李秋月就這麼死了。

李秋月又不真是蘇允嫣的姐姐，傷心是不可能傷心的，就是有些悵然。

上輩子李秋月死在臘月中旬末，沒想到這輩子儘力施救，也就多活了十來天。

一點兒不哭似乎不像話，蘇允嫣抹了下臉，問：「姐姐邊當時沒有人嗎？」

管家躬，指著不遠地上的人，道：「有，夫人邊的音翹姑娘，似乎想要帶出夫人，結果也沒能逃出來。」

蘇允嫣點頭：「還有別人嗎？」

這時候主子沒回來，管家心裡有些怕，對著蘇允嫣一個外人，也認真稟告，「傷的有，但都跑了出來，大夫已經在救治了。」

說起來蘇允嫣也不是外人，可是李秋月的妹妹，是娘家人。

如果娘家人認為自家姑娘不是正常死亡，是可以攔著不許下葬，還能去衙門告狀查出死因的。本李秋月病重，如果是病死還好辦，如今被燒死……如果安南侯府懷疑的死因，這喪事怕是沒那麼容易辦。

安北侯府多事之秋，再經不起另一個侯府盤問盤查了。

恰在此時，將陸氏安頓好的李父過來，又去看了半晌那個燒死的人，問：「怎麼會失火的？」

對著李父，管家愈發謙恭，「小的問了，說是為了給世子夫人熬藥。世子夫人的葯需要熬兩個時辰，且這葯一直是音翹姑娘親自看管，從不假手於人。要熬藥，還要伺候主子，這兩天院子里的又，大抵是沒看顧得過來。」

一片沉默，良久之後，李父長長嘆息一聲，「準備喪事吧。」

聞言，管家大鬆一口氣。

府中的白幡本來是今日下葬之後就可以撤的，沒想到又出了這事，現如今倒省了布置了。

靈堂還沒弄好，裘季帶著人大踏步回來，看到榻上的人後，先是上下打量，看到那雙鞋時，渾一，直接跌坐在地，熬得通紅的眼睛流出了淚來，趴在焦黑的首上，痛哭失聲。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這副模樣，讓各家跟過來的親戚都有些不好，齊家舅舅拍拍他的肩：「侯府還得靠你，你要振作起來。」

~

有安北侯的喪事在前，李秋月的就辦得比較低調，陸氏醒過來后，倒是沒有再哭，強打起神幫著辦喪事。

裘季當真很傷心，期間還暈厥一回。

京城中許多人都知道夫妻二人恩，如今鴛鴦失伴，也實在讓人唏噓。

彬兒兒兩個孩子跪靈，倆孩子年紀不大，卻已經知道母親的離開代表什麼，很是悲傷，眼淚一直就沒停過。但看得出來，兄妹二人對於安南侯府的人頗為抵。

上輩子也這樣，因為李秋語很快就做了繼母的緣故，倆孩子對幾乎是仇視，對南侯夫妻也不如以往親近。

在他們和裘季眼中，就是李秋月安排了妹妹照顧他們，才安心離開的。

都認為要是沒有李秋語，一定捨不得走。

這輩子，李秋月沒有安排好繼室，沒想到父子三人還是和南侯府生疏了。

下葬那日，蘇允嫣也到了。

這回喪事一切順利，裘季送安南侯一家出門，就在蘇允嫣即將出門時，冷聲道：「現在你滿意了？」

蘇允嫣：「……」

回：「姐夫，姐姐走了你了打擊，胡說八道我不跟你計較。但是，外人不會如我一般遷就於你。」

裘季下頜繃，臉冷如寒冰，「都是因為你們……」

「你們是誰？」蘇允嫣也冷了臉，「那日之事你我都清楚，你覺得我勸得顧修堇？你自己沒本事護好妻兒，怪這個怪那個不如怪你自己！當初你倒是自己把那蠱蟲接過來啊！」

毫不客氣，裘季眼神更加痛苦。

「秋語！」

前面李父在喚，蘇允嫣立即道：「來了！」

這幾天蘇允嫣都沒睡好，回去之後立即狠狠睡了一場，雖然喪事辦了，還覺得有些不真實，李秋月……當真就這麼死了？

不知怎的，老覺得沒那麼容易離開。

看那日裘季得知消息后大打擊的模樣，顯然他事先是不知的。而李秋月的子又不是個願意自己尋死的，難道真那麼巧有意外？

可看裘季的模樣，又不像是裝的。

安北侯府一年辦了兩三場喪事，侯府所有人的丁憂在家。因為守孝，等閑不出門，也不接待外客。

本以為安北侯府接下來兩三年都會安靜，沒想到一個月後，就有消息傳了出來，說老侯夫人齊氏，有意為兒子挑一門繼室。

理由也合合理：兒子和兒媳太深，一時走不出來，得找個人照顧他和兩個孩子。

說白了就是讓裘季移，要不然老惦記著舊人，日子還怎麼過？

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安南侯府，一般人家娶繼室過門，都會得到原配娘家的同意。尤其李秋月還留下了兩個孩子，兩家以後還得走，好多人家繼室進門后，也會把原配的娘家當自己娘家走。

陸氏得知時，很是生氣：「欺人太甚，秋月才走一個月，哪兒就需要這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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