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地煞幡

說話間，九頭熊把手一揮，率先策馬奔來。

後麵那些山賊，也是莫名其妙，剛才還有說有笑，怎麼一轉眼就翻臉了呢？不過這些山賊全是練多年，兼之九頭熊積威甚重，個個令行止。聽到命令一下，立即打起神，隨其後，掩殺過去。

霎時之間，形勢急轉直下，張桐一下就傻眼了。心裡怎麼也想不明白，剛才還談的好好地，怎麼轉臉就壞了事。不過此刻已容不得他再細想，原本兩方相隔也不遠，九頭熊又是騎馬，眨眼間就到跟前。

張桐震驚之餘，忙把手進懷裡，想取出那三枚符箭來用。但是轉即看見對麵數十人同時沖殺過來，他這三枚符箭，即使都打出去，也是杯水車薪。索不如直接請甄遠道出手，還能省下符箭，留待日後急用。

他拿定主意，趕想回頭，向甄遠道求救。卻不料正在這時，猛又一陣狂風捲起，霎時間竟從那山賊隊伍後麵飛起一團烏雲。

隻見那烏雲漆黑如墨，約有三四丈見方，形勢如馬群奔騰。升到半空當中，稍微懸停一下，然後對準張桐後就籠罩下來。

張桐微微一愣，瞧出那團烏雲有點眼，立刻回想起來，前幾天在客棧，那名來歷不明的黑人想要暗算甄遠道，最後逃走時候好像就是這樣一團烏雲。

他心略一思量，立時恍然大悟，心說：“是了！是了！我說九頭熊怎會事先帶人在此埋伏，定是那人暗中指使。”

張桐瞧出跟腳，便知來者不善。尤其他曾親眼見過，甄遠道縱骷髏妖，瞬間殺死數十個悍匪，那手段端是兇殘無比。那人能與甄遠道為敵，想也必是不凡俗之輩。

這時他也顧不得沖來那些山賊，眼看那烏雲傾軋下來，生恐被捲了進去，忙轉就往回跑，一麵跑一麵大道：“師父小心！”

其實甄遠道的能耐，哪還用旁人來提醒。張桐喊這一聲，純粹是為討巧，好趁機逃到後麵。可惜他盤算打的好，卻不及烏雲襲來太快。本來兩輛馬車之間，就有兩丈間距，他跳下馬車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時距離第二輛馬車已有三四丈遠。還不等他逃命回來，那烏雲已及至近前。

張桐聽見後風聲尖嘯，心裡登時涼了半截，再不顧忌節省符箭，百忙之中把手到懷裡，一腦將那三枚符箭取出，甩手便要都打出去。

他心知那人能與甄遠道抗衡，定是非常厲害，他這三枚符箭，也不指把那烏雲破，隻盼能夠稍微遲滯一下容他逃命便可。

然而就在這時，那三枚符箭還沒出手，張桐卻忽聽耳邊傳來甄遠道一聲斷喝，罵道：“你這蠢貨，往回跑乾什麼！那黑雲乃是地煞之氣煉，你無真氣護，隻要沾著就死。這邊自有我來應對，你去擋住那些山賊！”

說話間，張桐隻覺一力當推來，連那三枚符箭，也來不及打出，登時就給推出五六丈外，徑直向那催馬奔來的九頭熊撞了過去。

張桐雖然學了幾天道法，但也未**凡胎，被甄遠道一推，險些閉過氣去。幸虧甄遠道出手極有分寸，正好讓他避過那團烏雲，口疼了一陣，命卻是無礙。

他允自驚魂未定，子還沒落地，卻用眼角餘，發現那九頭熊已經揮刀砍來，若等落地再躲，非要腰斬不可。

張桐立刻就慌了神，此刻在半空，手腳無借力，況且他手裡沒有兵，連抵擋一下也做不到。

而那九頭熊，此時眼中又已充滿，好像跟張桐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狠狠一刀劈來，毫不拖泥帶水。

張桐嚇得大驚失，幸虧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想起自己手裡還著三枚符箭。眼看命不保，他也顧不上多想，手忙腳的對準九頭熊和他後隨而來的兩名騎士就給打了出去。

這三枚符箭，都被張桐心沁過，隨他心念，發起來。頓時化三道將近兩尺長的灰箭，飛也似的，了出去。

那箭本已極快，九頭熊那三人又是催馬迎來，兩廂距離不過丈許，都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那三道箭，分心刺了個窟窿，從馬上栽倒下來。

張桐瞧見得手，總算鬆一口氣。雖是首次殺人，但是況急，一時間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反而忘了自己被推過來還沒有落地，“哎呦”一聲，跌在地上，翻滾兩圈才停下來，臉頰額頭都給破了。

所幸他雖有些狼狽，但是剛才殺三人，已經把剩下那些山賊給鎮住了。這些嘍囉兵原本懾於九頭熊的積威，個個勇爭先，但九頭熊一死，他們頓時折了主心骨，誰也不敢繼續往前沖了。

這群山賊還不知道，張桐打出三枚符箭，如今已是沒牙的老虎。虧他懂得虛張聲勢，從地上爬起來，拍打一下塵土，不慌不忙又把手進了懷裡。

剛纔有那眼尖的山賊，看見他從懷裡出什麼。然後躍到半空，打出三道箭，就把大寨主和兩位頭領給殺了。

這時又見他往懷裡去，以為還要故技重施，頓時心生怯意。又兼九頭熊已經死了，心裡也了震懾，立時就有人逃了。

這些山賊本是烏合之眾，雖經九頭熊苦心練，但終究不比軍隊。一見有人開頭，立刻收攏不住。不到片刻功夫，五六十嘍囉兵，已是逃得一個不剩。

張桐總算把心放回肚裡，趕回頭向甄遠道那邊去，隻見三輛馬車已經聚到一塊。甄遠道站在一輛馬車頂上，手裡托起一片五霞，把方圓數丈全都罩住，正與那團烏雲，鬥個旗鼓相當。

在那烏雲上頭，一個穿青衫，容貌俊的中年書生，下半埋在雲裡，隻出上半。手裡擎著一桿長幡，一麵不住搖，一麵冷冷笑道：“甄遠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認輸嗎！那三條蝰蛇魂，你若出便罷，否則今天必要拚個你死我活！”

張桐看得真切，一眼就認出來，烏雲上麵那人，正是在高山客棧住了多日的鄭淵。原來此人果然是甄遠道的仇家，當初誆騙張桐，也是設好陷阱，想騙甄遠道甕。可惜差錯，讓他始料不及，張桐反倒了甄遠道的徒弟。

甄遠道瞧見鄭淵，似乎早有所料，也是不慌不忙，更不與他分辨。隻是冷哼一聲，一手托住罩，騰出一隻手，把袖子一甩，對準半空又放出十來隻骷髏妖。

那骷髏妖一出來，立刻走馬燈似的，圍住那團烏雲旋轉起來，拖著一溜綠油油的鬼火，好像十來條帶，將那烏雲纏住。

那鄭淵卻也不懼，旋即冷笑一聲，嗤之以鼻道：“區區骷髏妖，也敢在我的地煞幡跟前獻醜！給我開！”

說著就把手中那桿長幡振起，催他下那團烏雲，瞬間脹起將近一倍，頓時把甄遠道放出那十來個骷髏妖撞了開去。

但是這幾隻骷髏妖，與張桐之前所見卻有所不同，每個骷髏妖外麵，除了一團鬼火外，還罩有一層罡氣。雖被烏雲驅開，本卻未損。轉瞬之間，又圍攏回來，四麵遊走，死死將那烏雲纏住。

鄭淵發現那幾隻骷髏妖與眾不同，不吃了一驚，但是他也不懼。看出那些骷髏妖罩有罡氣，一時半刻收拾不下，索不去理會。隻把下那團烏雲催起來，一味向下迫甄遠道的五罩，任那骷髏妖如何纏繞，自是巋然不。

張桐見他二人僵持不下，也分辨不清到底是誰占了上風，心裡不暗暗合計：“剛才聽師父說，鄭淵下烏雲，全是地煞之氣煉，也不知師父能否抵擋得住。如能將那鄭淵驅走，一切自然不需分說。萬一失手敗了，他能全而退，我豈非要遭殃了！我還得早作準備，先找一條退路，免得措手不及。”

第六回 地煞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