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老者有些不放心,提筆摘出不連貫的兩句,派隨小廝拿著紙條送往其它書棚那里,看是否有重句的,如果彼此沒有沖撞,代表沒有人在一詞多投,驗證完,才算過關。
蘇宸在書棚前等待的時候,外圍有人驀然說了一句,白家的小娘子也到了。
“在哪!在哪呢?”
不男子聞言,轉蜂擁跑過去了。
蘇宸看到這等怪現象,忍不住問向外面的人:“哪個白家小娘子?”
“除了以制陶聞名江南的白家素素小娘子,還有哪個白家小娘子,有如此大影響力?”
“白素素,為何這樣歡迎!”蘇宸愣了一下。
青衫老者疑看著他道:“這位公子,你是初來乍到嗎?這白素素生的花容月貌,國天香,而且經商能力奇高,據說白家這一代,沒什麼有能力的才俊,白家巨賈,富可敵國,誰若能娶了,不是瞬間了豪婿,也不知哪個王八蛋能有此好運!
蘇宸腦海里似乎有一些殘留印象了,但又有一條消息讓他吃驚,白素素似乎跟他,曾經還有過娃娃親的婚約,換句話說,潤州經商天才、國人,以前是他的未婚妻?(本書是否贅婿文,你猜?)
好運的王八蛋??
不知為何,聽著怎麼就覺得刺耳呢,跟我有關系嗎!
蘇宸的祖上都是學醫的,父親更是唐國的太醫,在潤州也算是名大戶,蘇家與白家關系走得近,蘇宸祖父和白家老爺子白奉先莫逆,蘇家沒為白家人看病抓藥。
尤其是十五年前,蘇明遠在潤州時,白奉先有一次犯病昏厥,差點要了老命,是蘇明遠親手救治過來,因此白家老爺子心生激,就將掌上明珠一般的孫白素素,許配給了蘇明遠之子蘇宸,定下娃娃親。
那一年,蘇宸三歲,白素素只有兩歲。
后來蘇家因為治瘟疫有功,保和堂名聲大噪,蘇明遠被人推薦宮接封賜,做了宮廷太醫,一家人就搬去了金陵生活,但這門姻緣并沒有斷掉,以前每隔兩年,蘇明遠帶著家眷回潤州祭祖,總是會去白家走訪,讓蘇宸與白素素見一面。
不過,由于蘇宸年比較貪玩一些,資質又平庸,既沒有學到湛醫,讀書也是半吊子,漸被白素素所不喜。
隨著年紀增長,白素素越長越漂亮,而且格堅毅,讀書識字,識大局,又有經商頭腦,十三歲時已經能獨立做賬,管理賬房了。
反觀蘇宸,沒有多大長進,反而染上了金陵紈绔子弟的陋習,斗走狗,游手好閑,白素素聽聞后變得厭惡,就避而不見了。
好景不長,等蘇明遠牽扯到太子暴斃事后,金陵蘇家一日倒塌,蘇宸被老仆人帶回潤州祖宅,這幾年沒有生計來源,不斷變賣祖宅的東西,已經家徒四壁了。
這樁婚事就這樣擱淺下來,蘇宸沒有托人去提親,白家也就沉默不認了。
此時,蘇宸目看向那邊,目盯向白素素那邊,后者已經被一簇人群包圍,邊有些鄉紳富戶的千金小姐,外圍是一些詩社的書生士子,以及貴胄子弟,普通的老百姓不敢太靠近,都是在遠觀,這些公子、小姐可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
白素素穿著一襲素白的霓裳,上下連,用一條淺草綠的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細腰兒系住了,顯得亭亭玉立。
滿頭墨黑的長發,梳未出閣的丫鬟型,了一支梅花碧玉簪,顯得簡單大方,又有高貴氣質。
五致,瓜子臉,柳葉眉,明眸皓齒,談笑間,給人若春風拂面,雙眸盈盈一轉間,給周圍人真摯的覺,不得不說,在際方面有些天賦。
蘇宸看著那群人似乎要從書棚這里經過,所以距離在拉近,看得也就變得清晰許多。
隔著數十米,蘇宸仔細打量著白素素,心中有些復雜,雖然這位豪門千金跟他有著娃娃親,但蘇家中道衰落,不認為自己登門,白家還會承認這門婚事。
否則迎娶這樣白富,瞬間就能解決生活問題,得斗多年啊,直接就為人生贏家了。
哥們,醒醒吧!這種好事,蘇宸覺得不現實,估計前腳登門,后腳就能被白家府的家丁給揍死了。
如果白家真的念及舊,也不會這樣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了。
做人還是清醒一些好,蘇宸角溢出一淡淡笑意,別做白日夢了。
日夢也不行!
這一瞬間,白素素似乎心有所,余來,也看到了數十米外的蘇宸,先是一愣,旋即認出了他,不蹙起眉頭。
盡管白素素這兩年沒有跟蘇宸正式見過面,但是,私下卻也在暗中看過蘇宸的樣貌和行為舉止,心中有個印象,談不上多好。
這時候,在書棚前,那十五六歲的小廝跑回來,搖了搖頭,青山老者才放下心,滿臉笑容正跟蘇宸客套道:“蘇公子這首詞,過關了,可達到中等層次,可喜可賀,這是五十文,請拿好!”
蘇宸撇撇,心想這老梆子有點坑人啊,柳永這詞兒,雖然稱不上膾炙人口的頂級作品,但也能夠唐詩宋詞三百首的佳作,就特麼的值五十文,你識不識貨?
要不是現在缺錢,蘇宸真想抓取這一把銅錢砸過去,別用銅臭錢辱文人的詩詞!
算了,吃飯要,跟著老家伙浪費什麼時間。
蘇宸心中默默對柳三變的詞道了歉,接過五十文,揣進懷的口袋,拱手告辭。
這一幕被白素素恰好看見,心中狐疑,在丫鬟小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小桐點頭,目機靈閃,看向書棚方向,然后了過去。
蘇宸拿了銅板之后,已經離開書棚那里,沿著湖邊往北走,那里人群稀,環境優雅,也可以返回西城門,不打算原路熱鬧區回去了。
上有錢了,蘇宸覺得應該冷靜一下,思考一下人生,不對,思考一下這五十文該如何用,解決生存的困難。
唐宋之際,銅錢是主要貨幣,金銀如同珍珠屬于貴重寶,不作為貨幣流通使用的,但有時候,權貴之間,或是豪商巨賈,出行攜帶巨大數目的銅錢實在不方便,也會使用金銀來結算、易。
依照唐舊制,一兩黃金等于十兩白銀,一兩銀子等于一貫錢,而一千文為一貫,目前在江南和宋境仍是這樣推行。
以目前南唐的價水準和購買力,一文錢能夠買一個燒餅,相當于后世的一塊錢吧,二文錢能買一斤粟米,稻米則需要三文錢。
蘇宸沿著來路返回,像城外這種文藝青年的詩社活,適婚男的聯誼踏春,他暫時沒有興趣,走在彭山下的一條繁華街市,目四打量,尋找適合他的商機。
彭山下,街道如同集市,這里有固定的酒樓、客棧、茶館、商鋪,青磚鋪路,燈籠高掛,一直延到半山腰,往上頂上去,有唐代建立的東岳別廟、凌云寺等,一些年輕的信男信,也會到寺廟了燒香,求姻緣,求平安,求仕途者皆有。
蘇宸看著過道兩旁的商鋪,出售綢帛布,胭脂水,筆墨紙硯,棗橘瓜果,酒釀食鹽,春餅干果等許多日用食用品、消耗品,被這里的商鋪出售。
這是南唐末與北宋初年的年代,資還不夠富,但潤州這里,卻并不匱乏。
由于數年前,后周在柴榮的帶軍之下,吞下了南唐在江北的淮南十三州,疆域小了三分之一,揚州、滁州、濠州、州、楚州等大城都丟掉了,只有江南之地殘,因此潤州為南唐第二大城市,又是北大門,長江與運河匯之,漕運發達,所以潤州的經濟目前倒是舉足輕重,在這里出售的商品也多。
蘇宸在路邊吃了一碗王婆雜菜羹,買了三個賀家酪餅,花了五文錢,自己吃了兩張餅填飽了肚子,剩下給家里妹子帶一張餅,然后從西城門進城里,向自家宅子所在的里坊巷子走去。
.........
河堤楊柳前。
“大小姐,蘇宸方才在書棚那里,寫了一首曲詞,跟老先生換了五十文,拿錢走了。”小桐回來向白素素稟告。
“蘇宸,寫曲詞換錢?”白素素錯愕一下,聽到婢小桐打聽來的消息,覺得有些恍惚,跟預想的可不一樣。
原本以為,蘇宸接近那個湘云館的人,是打聽湘云館的清倌人今日有沒有來踏春,沾花惹蝶,這才符合他的紈绔格吧,怎麼忽然轉寫文賣錢了,他能寫出好曲詞嗎?
白素素仿佛發現了一件極有意思的事,頓時來了興致,詢問:“曲詞可曾買下來?”
“買了,不過那個老叟忒不是東西,竟然要了我一貫錢,說是難得的佳作,不帶還價的。”小桐氣鼓鼓地拿出一張紙,上面就是蘇宸親筆寫的詞句。
白素素接過之后,帶著幾分好奇,也有輕視念頭,很隨意掃了一眼。
“隴首云飛,江邊日晚,煙波滿目憑闌久。一關河蕭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別來錦字終難偶.......”
白素素默念幾句,眼眸越來越亮,雖然寫詩詞的天賦不高,但是品讀的能力還是不錯的,一口氣讀下來,竟然也覺得是首絕佳的好詞,平時潤州才子圈,屢搞詩社活,多有詩詞新出,但也難找到比得上這一首的長短詞。
“這真是蘇宸寫的?”白素素讀過之后,有些狐疑,私下派人打聽過,蘇宸應該文采平庸才對。
小桐問:“是啊,上面有他的名字,不過留下的名字卻是蘇以軒,未用真名,大小姐,詞寫的可堪目?”
白素素輕嘆:“何止目,若真有寫此曲詞的能力,怕是也能擔得上一個才子之名。”
“誰,蘇宸是才子?”小桐不知為何,聽完總覺得有尿意,不對,是笑意!
就在這時,一個容貌清秀,古靈怪的大長走過來,上是書生羅衫服飾,易釵而弁,扮男裝,但皮潔白傲霜,鼻兒小巧,若絳點,還是難掩子的神態和姿容。
“素素姐,那邊詩社活就要開始了,快隨我過去吧,咦,這是什麼,你們準備的曲詞嗎?”眼尖手快,一把就把那首《曲玉管》的紙張搶過去了。
“隴首云飛,江邊日晚,煙波滿目憑闌久.......”
“讀起來還可以,素素姐,是你寫的嗎,要參加詩社,奪才之名?”大長詢問。
白素素掩飾尷尬,微微一笑:“偶然所得,不提也罷!箐箐,給小桐收起來吧。”
這大長的名為彭箐箐,乃是潤州的太守大人府上的千金,跟白素素是好閨。
不過,對文墨和紅之事都不興趣,反而酷習武,舞劍弄棒,在潤州城,也算一個野蠻千金。平日里,跟白素素聊得來,也比較聽的言語,算是一降一。
彭箐箐其實沒有讀出詞的好壞,興趣也不大,隨手給了小桐,然后拉著白素素的手臂,就快步朝著詩社活的地方走去,一邊走一邊催促說:“走走,快點過去,那里聚集不書生才子了,平時你不是讀書嗎,這次潤州的才子可是來了大半,你挑一挑,選個如意夫婿,免得又被那個丁家二郎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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