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督軍力排眾議，用顧輕舟的方子。

於是，顧輕舟開了「理飲湯」。

理飲湯不是治療中風的，而是治療心肺虛的。

顧輕舟認定，司老太搐發病的癥狀雖然像中風，病因卻是心肺虛導致的氣兩虛，而非中風的氣虛弱。

軍醫們非要從「中風」的思路去治療老太太，才是真是南轅北轍，把老太太的氣治療得更虛弱了。

長久下去，真的要中風不可！

治病不能耽誤，病瞬間萬變，顧輕舟不能看著他們折騰老太太。

去德國？

老太太這子骨，能不能到德國的土地還兩說呢。

「桂枝兩錢，乾薑五錢，白朮四錢、茯苓兩錢，炙甘草兩錢、厚樸一錢，橘紅一錢半、白芍二錢。」

顧輕舟開好了方子，給司督軍。

司督軍給胡軍醫過目。

胡軍醫拿在手裡仔細看過，心中明白：這的確是一副很的藥方，用藥一分不多，一分不。

方子里的桂枝和乾薑，可以助心肺之；白朮、茯苓、炙甘草健脾利，厚樸可以使得胃氣通降。

顧輕舟說老夫人是心肺虛導致的脾胃虛弱，所以生化氣無能。這幅藥方，就是對癥下藥的。

「督軍，這幅藥方的確是治療心肺虛的。至於對老夫人是否有效，屬下不敢茍同。」胡軍醫道。

「用藥的劑量如何？」司督軍問。

「劑量剛剛好。」胡軍醫道，「督軍，您再三思，別老夫人吃苦頭，都這麼大的年紀了。」

司督軍卻是下定了決心。

「這葯吃十天，老夫人的病即可痊癒。」顧輕舟保證道。

這話說的有點外行。

哪怕是名醫，也絕不說篤定的話。若是十天沒有好，豈不是砸了招牌？

胡軍醫看著這個小姑娘，心驚膽戰，不知道督軍和老夫人為何非要用的葯。

從司公館離開時，寒雨已停，空氣里流轉著冰涼，秦箏箏和顧緗的手凍得通紅，都在袖子里。

秦箏箏臉特別難看。

在車上，秦箏箏一句話也沒說。

顧緗則抱怨了很多：「輕舟，你太出風頭了！萬一治死了司老太，咱們全家都別活了！哪怕督軍不殺咱們，阿爸的差事也要丟了，誰來養活我們？」

秦箏箏的臉愈發鐵青。

回到家中，秦箏箏直接去見了顧圭璋，緒激又憤怒，把事說了一遍：「要把咱們推萬丈深淵！」

在秦箏箏看來，一個鄉下小丫頭，連字都認不全，憑什麼會醫？

司督軍和司老太相信，那是病急投醫，沒看到那幾位經驗富的軍醫都急紅了眼嗎？

可見，顧輕舟的藥方，一定會害死司老太的！

顧家所有人都要跟著陪葬！

「真的嗎？」顧圭璋也嚇住了，「真的給司老太開了藥方？」

「可不是嘛！」秦箏箏道，又把司家軍醫的話，複述了一遍。

「瘋了嗎？」顧圭璋也大怒，「他媽的，是要害死老子嗎？」

「老爺，這次真是太愚蠢了，軍醫一遍遍暗示，我們一次次阻攔，還是往前沖！老爺，您相信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會醫嗎？」秦箏箏痛心疾首，「方子開了，這會子說不定葯都喝了，咱們沒救了，老爺。」

說罷，秦箏箏眼淚簌簌滾落，傷心極了。

顧圭璋憤然，上樓衝到了顧輕舟的房間里。

他指著顧輕舟的鼻子大罵：「混賬東西，你可知道輕重？老子的家命，都要被你敗了！」

全家人都在側耳傾聽。

顧圭璋想打顧輕舟，可理智又克制住了，只是把顧輕舟的梳妝臺給砸了。

「關到地下室去！」顧圭璋喊了傭人，「不許給飯吃，等督軍府來要人的時候，希別牽連我們！」

顧輕舟不哭不鬧，也不解釋，任由傭人把關到暗的地下室。

用手指，騰騰在地下室落滿灰塵的地上畫圈，一個又一個，畫的墨飽筆酣，黑暗中的微笑一閃而過。

顧公館其他人也聽聞顧輕舟闖禍了，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都有點張。

「是輕舟啊，非要給司老太治病，司老太估計撐不了幾天了。」顧緗告訴弟弟妹妹。

「看把能的，這回翻天了吧！」顧四冷哼。

「把打死給督軍府，督軍府會不會饒過阿爸和咱們家？」顧三問。

顧三的胳膊還沒有好，掛著綁帶。

「誰知道呢，要看督軍的心了。」顧緗嘆氣。

一時間，全家都恨顧輕舟。

只有三姨太蘇蘇不相信。

「輕舟不是那麼沉不住氣的孩子。」三姨太對妙兒道，「你回頭悄悄塞幾個包子給，這麼冷的天，又又凍的，真凍死了。」

「已經不氣候了，姐姐。」妙兒道，「要是被老爺發現咱們接濟，咱們也活不，值得嗎？」

「值得！」三姨太道，「輕舟非池中之，咱們能否報仇雪恥，以後都要靠的提攜。」

妙兒對三姨太深信不疑，半夜的時候，給顧輕舟送了四個包子。

包子還是溫熱的。

顧輕舟接過去，大口大口咽下，實在極了，渾凍得冰涼。

「替我謝謝三姨太。」顧輕舟口齒含混不清說道。

顧紹也給顧輕舟送，結果他手腳慢，被傭人發現了。

傭人告訴了秦箏箏。

秦箏箏氣得要打顧紹：「吃裡外的東西，是你什麼親的妹子？」

顧圭璋也呵斥顧紹。

到了第四天，督軍府有兩輛汽車，停靠在顧公館門口。

顧圭璋正好在家，當即嚇得腳全了。

完了，督軍府來抄家抓人了！

顧緗有點興：「阿爸的前途不知道，顧輕舟是徹底完了！那個礙眼的丫頭，終於要除掉了！」

這個蠢貨，這會兒還輕重不分。

下車的，是督軍邊最親近的副，一進門就顧圭璋神張，副先笑了下，緩和氣氛，然後給顧圭璋敬禮：「顧先生，我奉了督軍之命，來接輕舟小姐的。」

顧公館的所有人，都下樓來了，神各異。

顧圭璋道：「是是，長稍等，我已經罰了，了三天。您帶了去，告訴督軍，怎麼解氣怎麼打死，顧家絕不追究！」

「什麼？」副怔愣，「你你了輕舟小姐三天？」

「是啊，闖了這麼大的禍！」顧圭璋神哀痛，「老夫人」

「老夫人的病好轉了，輕舟小姐立了大功，督軍盛邀請輕舟小姐去複診，你把輕舟小姐壞了？」副聲俱厲。

顧圭璋腳一，差點跌倒。

老夫人的病好轉了？

顧輕舟的方子有用了？

這怎麼可能！

不僅是顧圭璋，樓梯的秦箏箏和顧緗，一時間也面無人！

這不可能！

這是見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