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村子的時候,金穗上了好些人。每個人都看到手里的魚,都要問:“今天買魚了?”。
有些人沒那麼八卦,隨意問問就走。
不過也有那些眼紅的長舌婦。早上許秋平在家那麼一鬧,這下見拎著兩條魚回來,說話的口氣那一個酸喲。
“金穗,這是要分家了,買魚慶祝呢?”
這人認得,是孟思亮的媳婦吳海蘭。這吳海蘭干活利索,就是特別地碎,哪怕一個小孩子摔地上了,都能編出一個故事來。
金穗瞟一眼,輕聲說:“不過就是兩條死魚,這就慶祝,你是太瞧不起我了。”
“嘖嘖嘖!”吳海蘭噘著說:“你這口氣真大!唉聽說你家公公要給你十塊錢,是不是真的?你借我兩塊唄!”
金穗真是覺得這種人討厭。孟思亮家里兄弟六個,他是老大,日子窮得叮鐺響,倆口子掙多工分才勉強吃得飽。所以這個人,又掐尖要強,見著別人好就得酸上幾句。
“過來,我告訴你一個過好日子的辦法。”金穗說。
吳海蘭一聽這種話興勁,湊上來急切地問道:“什麼辦法?”
“改嫁吧!”金穗忍著脾氣說。
“嘿你這出的什麼餿主意?怪不得許嬸子罵你爛貨呢,你一天腦子里就想這些腌臜事?”吳海蘭開著大嗓門說。
金穗聳聳肩,繼續往家里走:“你跟我借錢沒有,但我有好的建議給你。你不聽那就算了,我沒空跟你說話,我趕著回去看孩子呢。”
吳海蘭又想過來掏的布袋,金穗輕巧的甩到一旁:“別那麼不知分寸,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吳海蘭叉著腰說:“怎麼的?你還想打我?”
“打你倒不必,你要有這閑功夫跟我磨皮子,不如多去薅幾豬菜多掙上一個工分!”說完,再也不跟糾纏,快步離開。
先回的孟思蘭家接娟娟和婷婷。進了院子之后,賀淑芬和兒都在家,見拎了魚回來,驚訝地說:“怎麼就買魚了?”
“這魚便宜,我就買了,分一條給你們。”金穗說著,把魚遞給孟思蘭:“去把魚理一下,我這一路拎回來,魚都死了。”
孟思蘭把手回去:“我可不敢要你的魚。我們要吃了,許秋平就敢上門讓我們吐出來。”
“娟娟和婷婷在這兒呆大半天,又吃又喝的,我也要吃,走那麼遠的路,又沒吃東西,都快要死我了。”金穗不見外地說。
賀淑芬過來接過魚:“行了,我來剖魚。思蘭,給你嫂子端飯吃。”
孟思蘭去廚房給端來一碗米飯和菜,菜是青椒炒木薯,外加幾粒黑豆豉。家跟三叔家比起來條件有些差,不過金穗也沒空去計較,是真的了。
一邊吃一邊問孟思蘭:“孩子們上哪兒去了?”
“小壯領出去玩了。我去把他們找回來。”
金穗吃完飯,孟思蘭也把三個孩子領回來了。娟娟和婷婷一見到,就撲上來歡樂地著:“嬸子,你可來了。”
小壯在一旁沒過來,笑瞇瞇地看著們。
金穗從布袋里掏出買回來的糖,給三個小孩子一人分了兩顆,又給孟思蘭拿了兩顆:“我沒糖票,磨著供銷社的人賣幾顆給我。”
賀淑芬收拾好魚進來,看見了埋怨:“你去這一趟公社,又買糖又買魚的,是要把錢都花?”
金穗不在意地說:“我馬上就有錢了,十塊錢呢。”
三個孩子拿著糖開心地湊到一旁吃。賀淑芬擔憂地說:“怎麼,你還當真以為你家公公會給你十塊錢?”
孟思蘭搭話:“就是,以許秋平那子,寧可是死也不能掏這錢。”
金穗說:“那我不管。要死是的事,我公公說啦,家里沒錢就去大隊借。你們放心吧!我回去了,服還沒洗呢。”
賀淑芬把剖好的魚遞給:“早知道這樣,上午就讓思蘭順便幫你把服都洗了。”
“沒事,我能自己去洗。”說完招手讓娟娟和婷婷過來,帶著們回家去。
虎子和思明在院子里打陀螺,看見金穗領著雙胞胎進來,便扔下繩子跑過來,待看到娟娟和婷婷手里有糖,便一邊喊一邊搶:“糖!你們有糖吃!我也要!”
娟娟和婷婷躲到金穗后。孟思明也跟過來了,站在虎子后面,不過他沒有虎子這麼蠻橫。
虎子沒搶到,不甘心,手去抓金穗的布袋子,嚷嚷道:“還有沒有糖?我也要吃,憑什麼不給我吃?”
金穗一把將他甩到一旁去,冷冷地說:“要吃糖找你去。”
虎子馬上坐到地上撒潑,大聲喊:“我要吃糖,我就要吃糖!憑什麼不給我吃糖!這個家里的東西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的靜很大,把屋子里的胡慧芳和許秋平引出來了,同時后頭還有一個看著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人。
胡慧芳看見寶貝兒子坐地上,頓時怒氣沖天,一邊走過來一邊大聲說:“你打我兒子?”
金穗不理,而是把魚遞給孟思明:“思明,虎子說這個家里的東西都是他的,是嗎?”
孟思明不悅地看了一眼坐地上的虎子,接過魚,一聲不吭地往廚房里走去。
虎子接著在地上嚎:“媽,我要吃糖!我就要吃糖。”
金穗瞪一眼胡慧芳:“我可沒力氣打你兒子,打他我還嫌自己的手臟。”
說完蹲下來,惡作劇地對虎子說:“虎子,你剛才不是說這家里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嗎?你去你屋子里翻錢去買糖,你看不你。”
然后站起來,越過胡慧芳,向許秋平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許秋平果然沉不住氣,跳腳罵道:“你這個黑心肝的賤貨,教唆孩子錢?”
“你可拉倒吧!既然他說這個家里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那你的錢讓他拿又有什麼關系?”金穗嗆。
胡慧芳臉一陣紅一陣白,怒氣沖天地把兒子拉起來,用力打他的屁:“你說什麼?我讓你說!我讓你說!”
虎子到底是個孩子,被打了特別委屈地說:“不是你跟我說的嗎?”
孟思明把魚放進廚房里,再出來,眼神冷淡地看著平常親親熱熱自己小叔的虎子。
許秋平氣得渾抖,指著金穗說:“你這個攪家!一回來我們家里就不得安寧。”
“那就分家呀!”金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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