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

剛午休結束，陳肆沒在教室。

教室裡的同學，三五紮堆，眉飛舞地聊八卦，一邊聊，一邊瞥向教室後面那個空位。

“真的嗎？那也太刺激了！”

“嘖嘖嘖，看不出來，陳肆居然是這種人！”

“媽媽當小三，私生子跟姐姐……這特麼比A片還放得開啊！”

許志豪耳朵了，準確接收到他肆哥的名字，當即怒吼：“你們又在瞎什麼？欠揍呢！”

有人怪氣：“他有臉做，我們為什麼不能說？”

許志豪火冒三丈：“還說！”

剛剛那人，頓時不敢再說，小聲嘀咕：“毒唯吧他是。”

陸倩扭頭看了眼後的座位，得逞地翹翹。

周嘉偉拉了把許志豪胳膊，低聲音：“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很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這群傻碎唄！”許志豪瞪一眼那同學，隨後往教室外走，邊嘀咕：“肆哥幹嘛去了？怎麼還沒回來。”

周嘉偉搖搖頭，手裡盤著串假佛珠，一臉諱莫如深。

有人暗害肆哥！

最近他們三人，走到哪兒，都有鄙夷的眼神看他們，邊看還邊指指點點。

很看新聞的高中生，知道這些八卦的並不多，就算知道了，不認識陳肆的，也不知道當事人到底是誰。

為保護未年，所有新聞，都沒有暴陳肆的正臉。

所以，除了同班數人八卦，真沒多影響。

可最近，就像一陣颱風過境，所有人都知道了，甚至還演化出，一些荒唐的謠言。

“周嘉偉！別盤你那破珠子了！”

許志豪突然狗攆似地衝進來，滿臉焦急：“肆哥在樓下跟一群人打起來了！”

最後，參與打架的人，都被請去了辦公室。

“怎麼辦？我聽見地中海在給肆哥家長打電話！”

許志豪跟周嘉偉湊在一起，自覺大事不妙：“不會是那惡毒姐姐吧！”

周嘉偉無言以對：“……肆哥還有其他家長嗎？”

聽到這，許志豪就心酸。

小時候爸爸意外去世，母子相依為命，結果現在，一場狗車禍，連媽也沒了，這什麼人間慘劇啊？

“這下有好戲看了，皇太指不定會怎麼趁機收拾私生子呢！”有人幸災樂禍。

“你特麼的！”許志豪氣不過，書一摔，拎起那人領，揚拳揍過去。

周嘉偉登時一個頭兩個大，就知道這貨不靠譜！

當下之急，他得趕去攔著那位霸總姐姐。

所以，當宋昭輕車路到辦公室。

就看見門外杵著個門神似的男生，瘋狂著串假珠子，閉眼祈禱。

宋昭：“？”

現在的高中生，都流行佛系中二了嗎？

周嘉偉察覺不對，一睜眼，只瞧見個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

看著兩位守在門外，西裝革履、一臉肅容的男人，他心有悽悽：……完了！

宋昭走進辦公室，瞧見頭頂錚亮的班主任，微微一笑。

“我是陳肆的姐姐，請問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陳肆抬起眼，看見著通勤套裝的人，惡劣地勾勾。

倒是很好奇，會怎樣理他。

“陳肆姐姐，看看你這弟弟！將同學打什麼樣了？如此惡劣的行徑，你們做家長的也有責任，看看怎麼賠償吧！”班主任端著架子，臉難看。

兩年前，宋昭才從二中畢業，他理所當然覺得，也該對他尊師重道，不由自主就擺起了師長的譜。

宋昭沒聽見似的，目越過他，看向他後。

牆邊一排高矮胖瘦佔其的害人，各個鼻青臉腫，其中一個胖子傷得最狠，手臂還吊著繃帶。

陳肆就臉上蹭破點皮，鶴立群地站在一群害人中間，囂張得彷彿在說，都是我打的，怎麼了？

厲害啊，看來平時揍他的時候不還手，都是他尊敬父母了。

宋昭收回目，謙虛反問：“所以，是陳肆狂犬病發作，不分青紅皂白瞎咬人了嗎？”

陳肆惡狠狠瞪一眼。

班主任一噎：“宋小姐怎麼能這樣說呢？再怎麼也不能打人啊！”

他沒想到，這位大小姐，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流程，不應該向老師道歉，再讓陳肆向同學道歉嗎？

“陳肆，你說。”宋昭不聲，遞給陳肆一個“別我當眾揍你”的眼神。

威脅效果很好，陳肆臉沉、不不願地開口：“他們罵我媽是婦、小三……”

他每說出一個字，臉就更戾一分，宋昭都擔心，他會當著面，再揍人一頓。

知道，原話比這難聽多了。

公車、破鞋，生的孩子都不知道他爸是誰。

當初剛知道老宋出軌，那群想阿諛的小富二代，就是這樣幫罵小三的。

想到什麼，陳肆微妙地瞥一眼，有些難以啟齒：“還說我也跟我媽一樣……”

啊？宋昭一臉詫異地看向他。

還有這事兒？他也當小三啦？

陳肆罕見地眼神躲閃，紅了耳朵，咬著牙很小聲：“說我跟你也……搞！”

這他媽都是哪個腦殘傳的謠言！

傳的人沒腦子，信的人腦子被狗吃了！

宋昭大為震驚，猛地怒拍桌子，辦公室裡吃瓜的老師們，都被震得軀一抖。

“您看看您教的學生，像什麼話！我可是他親姐姐！”痛心疾首，指著班主任：“我們剛死了爸媽，長姐如母您沒聽過嗎？”

“您教的學生，造謠同學跟他媽倫，這事兒您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陳肆眼睛都瞪圓了。

這個人……真是！不要臉！

“這、這……我、我……”班主任臉漲紅，結結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小姑娘，怎麼這麼會顛倒黑白！

宋昭冷著臉，手一揮，門外候著的律師和張睿，不茍言笑地走進來。

宋氏法務部的律師，拿出法律條款，嚴肅地道：“請將他們的家長到學校，來談談我們宋總和小爺的神損失賠償。”

那群沒經過事的小崽子們，哪裡見過這種場面，臉統一慘白，迅速跪，求饒道歉。

“對不起，陳肆我不該那麼說你！”

“姐姐，都怪我賤……”

陳肆忽然看了宋昭一眼，心底不控制地，升起一異樣的覺。

當宋昭看過去，他又立馬一副剛殺完人似的死人臉。

班主任沒想到宋昭會如此較真，乾地說：“宋董，小孩子打鬧沒必要這麼小題大做吧。”

“讓他們互相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

宋昭冷笑一聲：“小孩子？一個個都是可以承擔刑事責任的年紀，您說是小孩子？”

班主任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他終於反應過來，眼前的年輕人，是剛上任的集團董事長，哪裡得上他擺譜。

心裡一陣後怕，只求這位祖宗趕放過他！

宋昭視線一個個掃過這些男生，好整以暇地道：“他們這算是校園霸凌了吧？不如直接報警，看看警察會不會說小孩子就沒關係？”

小崽子們臉更加慘白，有的直接被嚇哭出來。

“姐姐我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說了！”

“姐姐，我們賠錢！我馬上我媽來學校，求您別報警嗚嗚嗚。”

宋昭冷嗤，一群不經嚇的腳蝦。

報警當然不可能報警，報警定互毆，陳肆也有影響。

宋昭屈指敲了敲桌面：“我爸在世，宋氏每年都有給二中撥一份建設基金，宋氏要不要繼續撥款……”

恰到好地一頓，淡淡道：“事關我的名譽，那些離譜的謠言是怎麼傳出來的，希你們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代。”

宋大小姐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息事寧人這幾個字。

班主任臉一白，他沒想到這事兒，能鬧這麼大。

要是宋氏撤了基金，他別想在二中再待下去。

他著手還想求：“宋董，這事兒……”

宋昭遞給律師一個眼神，打斷他：“陳肆今天請半天假，我帶回去教育。”拽過陳肆，就往外走。

班主任敢這樣來，不過是篤定，非常討厭陳肆這個私生子。

被陳肆打的那幾個崽子，來之前，張睿已經調查過，家底兒都不錯，所以班主任才會不問黑白，譴責陳肆。

出了辦公室，外面已經沒有周嘉偉的影，回去上課了。

宋昭走在前面下樓，隨口問：“剛剛在辦公室外面等著的，是你朋友？”

陳肆頓了頓，敷衍：“不知道。”

他在二中，本沒什麼朋友。

除了許志豪跟周嘉偉，還能有誰。

宋昭扭頭看他一眼，“你別被他們傳染了，瞧著怪不聰明的。”

陳肆難得贊同，那倆貨，腦子的確不好使。

不過，在他眼裡，整個學校，就沒幾個聰明的。

回宋家的路上，宋昭腦子裡，將陳肆打架的事，過了一遍。

這些謠言傳得蹊蹺，明顯也在針對，不然誰會那麼腦癱，把有海深仇的原配和私生子湊一塊。

針對，又同時討厭陳肆，也沒別人了。

雖然宋昭不懂，陳肆是怎麼惹到那姑娘的，但這不影響，對陳肆的不爽！

回到宋家。

宋昭抬眼掃過客廳，目落到正在打掃衛生的芳姨…手上的撣子。

於是，陳肆理所當然的，再一次捱揍。

宋昭十指不沾春水的手，握著撣子，用了十的力。

陳肆骨頭很，全程咬著牙，一聲不吭。

從頭到尾，都只用那種兇狠、冷的眼神盯著宋昭，彷彿下一秒，就要用利齒將撕碎。

直到撣被幹斷，只有一旁的芳姨，被嚇得渾一抖。

親孃喂！大小姐這是被父母的死，刺激瘋了吧！

宋昭口氣，扔掉只剩半截的撣子，抬眼對上陳肆這樣的眼神，冷冷一笑：“怎麼不還手了？”

一把揪住他領：“不是很能打？怎麼不像揍那群小屁孩兒那樣揍我？”

瞧著近在咫尺，容絕豔的臉，陳肆忽然用舌尖抵了抵腮，從眼底到角盪出笑來。

宋昭眉心輕擰，五指卻不由自主地鬆了鬆。

每次陳肆捱打，都只是低著頭咬牙承，要麼沉沉地瞪，或者扯出一點冷冰冰的譏笑。

一副“寧死不屈”的反派模樣。

但此時這樣一笑，卻又如沉冰融化，乾淨得晃眼，又囂張如一柄利劍，直抵人心。

陳肆就這樣湊近宋昭，戲謔的低音在耳邊：“那你呢？”

“揍得爽不爽？夠不夠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