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這座城市，夏，特別長。

大概是因為沒有春天和秋天。

上周明明還在穿t恤，這周，已經有些怕冷的人穿上棉服。

這周末，方晴下午四點結束課程，跟許之夏約好去逛商場，給添置新服。

下午三點多，許之夏掐著時間出門。

在樓道見一個面孔。

每周一的升旗儀式上，都會激烈發言的學校教導主任，周主任。

許之夏禮貌打招呼：“周主任好。”

周主任有個大大的啤酒肚，爬樓梯氣吁吁，看一眼許之夏，點頭，算是回應。

兩人剛錯。

許之夏被住。

“那個…同學！”

許之夏轉：“？”

周主任往上指了指：“蕭野認識嗎？”

許之夏眨眼睛。

蕭…蕭野？

蕭野，為什麼要問我？

周主任：“他是住在六樓吧？”

許之夏忙點頭：“嗯，右邊那戶！”

周主任繼續爬樓梯。

許之夏也沒過多想，走了。

方晴給許之夏買了一件短款的羽絨服，要五百多塊。

許之夏一開始怎麼都不肯要。

還是方晴給算了一筆賬：“你好好護，多穿幾年，是不是就劃算了？”

許之夏一邊心疼錢，一邊喜歡的不得了。

想明天就穿上，又舍不得穿。

兩人在外面吃完晚飯才回家，嘻嘻笑笑聊天上樓。

聊天被暴戾的吼聲打斷。

從六樓右邊那戶防盜門里傳出：“說話！啞了！啊？不說是不是？裝啞是不是？！”

很明顯的，使用暴力的聲音。

許之夏下意識往方晴懷里靠，微仰頭：“媽媽…”

想說，上次聽見的，就是這種聲音。

方晴頓了半秒，手臂攬著許之夏往上走：“沒事。”

方晴鎮定地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許之夏拽著方晴的手臂，忍不住回頭看那扇冰冷的防盜門。

雖然看不見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聽著，就膽戰心驚。

方晴一邊開門，一邊自顧自地說：“不管。我們不管。”

像是說給許之夏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防盜門推開，方晴先是摁開燈，剛要閉門，僵在原地。

對面傳出來的聲音越來越，像是已經瘋魔。

方晴抓住門把手的手指松了，了松。

最后，閉了閉眼睛，利落轉：“夏夏，把門關好，媽媽去看看，嗯？”

不等回應，轉出去，反手閉上門。

許之夏只愣了半秒，把手上東西一放，轉找東西。

從廚房拿出掃帚，踮起腳趴在貓眼，往外看。

手心握住掃帚，準備好隨時沖出去。

門外。

方晴先是禮貌敲門，沒有回應。

反而，里面的聲音更激烈了。

于是，方晴幾乎在砸門。

終于，對面門打開。

開門的，是個年輕強壯的大男人，比方晴高一個腦袋，長相堅獷，全酒氣。

他半瞇眼睛看著方晴，稍稍偏了一下腦袋，出狠厲。

方晴也是第一次見著這個人。

關于對門的住戶，只知道有個年輕人，和一個還在上學的大男孩。

方晴砸門的手僵在空中，忘記放下，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好，我們是前幾月搬來的，一直沒來打個招呼，我……”

方晴視線往下，看見男人右拳纏著白的東西，應該是打的。

剎那，方晴心生可怕的猜想。

趁對方沒有防備，一把推開門。

屋線昏暗。

待方晴看清屋狀況，不由瞪大眼睛。

一直以為被施暴的對象是那個年輕人。

大概因為同為，多一分共，對這種況更無法坐視不理。

可現在，那個年輕人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屋凌不堪，也事不關己的模樣。

許之夏過小小的貓眼，看見蕭野趴躺在地上，已經無力彈一般。

這麼冷的天氣，他頭發潤，上，背上有很明顯的，長長的，錯的傷痕。

方晴雖不知緣由：“你不能這樣！”

男人手，一把將方晴推出半米遠：“關你屁事！”

說完，直接撞上門。

里面，又傳出暴力聲。

方晴再次上前拍門：“你再打，我就報警了！”

屋沒有停止施暴。

方晴趕掏出手機，報警。

跟警方報了地址，請他們盡快來。

報完警，方晴回家，把門反鎖。

轉看見許之夏抱著掃帚打，一把把兒抱進懷里：“別怕！警察馬上就來理了！”

對面的施暴聲一直沒有停止。

但方晴想不到其他辦法，只能等。

大概十幾分鐘，方晴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方晴讓許之夏回房間，自己站在貓眼張。

來了兩名警察。

其中一名警察敲門，里面沒有回應，不過施暴聲停止了。

警察又敲門，敲門聲很兇：“開門！快點！！”

過了約半分鐘，防盜門打開，還是剛才那個男人。

與剛才相比，男人臉上沒了狠戾。

男人一臉笑：“警察同志，怎麼了？”

警察語氣不好：“怎麼了？你剛才是不是在打人？”

男人堵在門口，否認：“沒有啊！”

“沒有？沒有你一直不開門？！”警察并不慣著，一把推開男人，“還有，你當我們耳朵是聾的？”

他們剛到時，暴力都還沒停。

男人臉頓了一下，又一臉笑，從兜里掏出煙盒：“我就管自己孩子！還麻煩你們跑一趟！來來來！煙！”

警察推開：“別跟我們來這套！”

“是是是！”男人收回煙盒，“你們有規定是不是？”

警察不接話，進屋：“你孩子呢？”

男人臉稍垮，朝里面喊：“蕭野！出來！”

方晴的視角，都被警察擋住了，看不見屋的況。

但聽那些話，很意外，那個男人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兒子居然上高中了。

不知道他們怎麼說的，大概十來分鐘，警察就要走。

方晴猶豫兩秒，推門出去：“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

警察解釋安：“沒事啊，我們調查清楚了，家長管教孩子而已，也已經教育了。”

方晴剛才聽到兩人是父子關系就預料到是這個結果，忙說：“可我覺得不是……”

不等方晴說完，蕭強東大搖大擺走出來：“臭娘們！閉！！管什麼閑事！！！”

警察一個橫眼過去：“注意你的態度！我們還在這兒呢！”

蕭強東立刻變了臉：“是是是，我就是喝了點酒，不好意思，激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又對方晴喊：“怎麼我管孩子還犯法了？他在學校打群架都被主任找到家里來了，17歲了，我再不好好管教給他長個記，以后出去危害社會，你管？！”

方晴沒被這話帶進去，條理清晰：“孩子犯錯確實應該管教，但使用暴力不對！而且你是把他朝死里打！并且不是第一次！”

方晴看了眼蕭強東的手，轉頭看向警察：“警察同志，我剛才看見他打孩子，用服裹著拳頭，這明顯是為了不留下暴力痕跡，他這肯定是長期的，有掩蓋的暴力行為。”

警察審視的眼睛看過去。

蕭強東進屋，把蕭野扯出來：“我只是用皮帶了他幾下而已，想讓他點皮苦長長記，不信你問他！”

警察先是教訓：“管教孩子不能使用暴力！別想著只是皮傷不打，要是真出事你后悔都來不及！”

教訓完，又看向蕭野：“你爸除了用皮帶你，還有沒有其他暴力行為？”

蕭野垂著頭，聲音干：“沒有。”

警察：“有沒有經常對你手？”

蕭野沒抬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