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來,他竟漸對此人生出輕蔑,語帶不屑道:“看來,陛下實是信錯了人。”
說罷,拂袖而去,自在驛站中歇息。
一側冷眼旁觀的趙祐卻漸生憂,趁著劉徇外出之際,對阿姝勸道:“阿妹。我原想劉徇為人厚道,即便你與太后有淵源,他也不會為難于你,這才同意將你嫁來。可如今瞧,他為人的確厚道,卻也著實弱了些,眼下軍心潰散,要不了幾日,只怕未河北地,他便要大敗,窮途末路下,哪里能護住你?”
“我看,趁此次通行,你不若便隨阿兄與阿嫂一同回邯鄲吧,勿再跟著他吃苦累,蹉跎歲月。”
阿姝想也沒想,直接搖頭拒絕:“阿兄,我知你素來重節義,此時離去,實非善舉,且在等等吧。”
旁的事不知曉,然劉徇日后踐祚,卻十分篤定。長樂宮那一日,他早沒了寬厚賢明的君子模樣,殺了章后母子不夠,更將耿允府中數十口人,不論男老,盡數殺。
今日旁人如何欺辱于他,日后他便會一一回報。
若已是仇人之,若今日于他危難之際離開,便為不義,日后他踐祚復仇之時,又如何放過與趙氏一門?
想起那日形,不由渾打了個冷,連目都恍惚了三分。
趙祐嘆道:“若是往日,我自不會有損趙氏聲名之事,可目下有你啊……”他滿心擔憂,瞧見難掩的驚懼模樣,忽然心中一,冒出個可怖的念頭,“阿姝,難道他——待你十分不好,威脅于你?”
阿姝一愣,隨即知道兄長定是誤會了方才那一瞬害怕的原因,可此事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只得連連擺手:“不不,阿兄,他沒有——”
著兄長驚疑不定的目,阿姝實在語塞,臉都急紅了,最終一咬牙,一跺腳,手輕扯住他袖,仰著臉撒道:“阿兄,你信我,再等兩日吧,興許兩日后,勢便能扭轉了。”
趙祐俊秀的面上雙眉擰,著妹妹閃著祈求的晶瑩眼眸,終是搖頭:“罷罷,再等幾日。你這丫頭,太會拿阿兄的肋。”
任誰見妹妹這般撒的模樣,心都得化作一灘水,哪里還有說不的道理?
“他若再沒起,你可得跟阿兄歸家了。”
阿姝忙不迭點頭,面上出個孩般純稚的笑。
劉徇歸來時,見到的便是這般景。
昨夜睡在他側的小子,此刻雙手十分依賴的扯著兄長寬大的袖,小臉微仰,雙眸清亮,角彎彎,梨渦淺淺,看來溫,令人心口微。
想起每日里面對他時的拘謹,甚至是偶爾流的莫名恐懼,他心底不自覺劃過不悅,遂出聲輕咳,提醒那對兄妹自己的存在。
豈知原本尚恭敬有禮的趙祐一見他出現,竟倏然冷臉,一言不發自一旁大步踏過,拂袖而去,經過邊時,他甚至約聽見了聲不屑的冷哼。
這是為何?
他自問并未得罪趙祐,怎一夜之間,待他態度卻天差地別?
他目疑,挑眉問阿姝:“你剛才同君山說了什麼?”
君山是趙祐字,他欣賞趙祐為人匡直豪義的,十分尊重。
阿姝卻心虛不已,垂首小心道:“不過閑談。大王,妾已整裝,何時啟程?”
趙祐一走,便恢復了這等小心謹慎的模樣,個中差別,當真是天壤之別。
劉徇面有不愉,忍下口悶堵,吩咐啟程。
……
經逃兵一事,余下的一千五百人又陸續出走,如今只約莫一千二百人,軍中氣勢已是一片低迷,人心之頹唐渙散,可見一斑。
然劉徇并無焦慮,仍是不疾不徐往河北行進。
又過數日,隊伍行至涉縣時,眾人終于日漸張起來。
涉縣位于并、冀二州與司隸三地界,因背靠西山,南臨漳水,占地勢之便利,素為匪寇流民聚居之地。如今天下正,此地自然極不太平。
其中,西山中,有一支一年前因旱災荒而逃竄的流民組的隊伍,人馬逾萬,為首者乃東郡人王戍。凡途經此地者,十之□□,皆其搶掠。
當日趙祐一行自邯鄲往長安經過此地時,也是慎之又慎,先與涉縣好之大族通信,請其相幫,又派人向王戍贈糧食財帛,這才得以通過。
可劉徇此行卻人數眾多,實無法再行此道。流民腹,斷不會放過到的。
劉徇先前放走逃兵一事,經這一路傳播,早已王戍耳中,他等待數日,終于在其抵西山時,引五千眾,頭裹赤巾,手持木槍,埋伏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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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挾持
時值傍晚,日頭漸沉,暮昏昏。
劉徇方至涉縣城外,士卒們往西山南麓的漳水之畔安營扎寨,阿姝則隨兄嫂等往城中驛站去。
然而尚未行,水畔林木遮蔽的山坡間,忽聞一聲驚鼓,隨即便有千上萬的匪寇,自林間傾巢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呼嘯著將劉徇的千余人馬圍堵得水泄不通。
謝進登時大驚失,平日的風度盡失,三兩下便攀回馬車中,沖劉徇嚷道:“大王,快快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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