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津南平時酒量不大，飲酒一直克製。

    今晚與楚尋聞九安先在福公館喝了白酒，又在零點喝了紅酒。

    兩種酒此時正在翻江倒海，他頭昏腦漲，說不出的難。

    季天聽到他要回公司，勸道，“您今天喝不，江書這個點兒不在公司，無法照顧您。不如回九合苑，讓太太——”

    “是你告訴喬晚我在零點。”宋津南落下半截車窗。

    北風裹挾著寒氣襲來，他的燥熱散去，舒服不。

    “您不許我說，我可不敢。是太太自己找過來的。”季天又想起件事，“我已經調查清楚，太太去西子灣不是去見周庭安，是去簽租賃合同。周庭安昨天一早回了荔城，並沒有與太太見麵。”

    “喬晚在西子灣租了房子。”宋津南搭在車窗上的手臂微微一。

    “16號樓，七層，一個單公寓。”季天答得很小心，“太太可能本就不知道周家在西子灣有房產。”

    宋津南眸底驟然一亮，“回九合苑。”

    “好。”季天減速，在前麵路口調轉方向，車子朝九合苑方向駛去。

    喬晚回到九合苑，先吃了兩粒事後藥，又泡了個熱水澡。

    換做以前，隻要宋津南沒喝酒，就很想一運氣，看能不能懷上。

    但這幾天糟心事一撥接著一撥，對宋津南已經徹底死心。

    現在的虛與委蛇不過是為了護住薑早罷了。

    門鎖開啟的聲音把從睡夢中驚醒，還沒擰開床頭的臺燈，宋津南已躺到側。

    主攀住宋津南的脖頸，“回來了。”

    “已經訂好機票，七點半飛京城。”宋津南扯掉領帶，微醺的嗓音中著疲憊，“睡一會兒就該收拾行李了。”

    “是為我去做複查麽。”把頭抵在宋津南口，故意套近乎。

    兩人此時鼻尖相，氣息糾纏。

    宋津南似乎斂起了所有棱角，剎那間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這種錯覺是貪一年，到現在都沒得到過的奢侈。

    短暫的沉默之後，宋津南忽然下床，“複查必須早點做。因為，我不會把一個有惡疾的病秧子放在宋太太的位子上。”

    喬晚剛回溫的心又涼了。

    縱使心中再氣，現在也不敢有任何抱怨，和悅回了句，“我聽你的安排。”

    宋津南洗完澡睡在了客房，喬晚定好手機鬧鍾也睡下。

    季天開車送兩人去機場的時候，喬晚哈欠連連。

    宋津南也沒睡足，但狀態比好不。

    登機前，打電話給劉臺長請了一天假。

    飛機起飛後，剛戴上耳塞就被宋津南拿掉。

    “怕麽？”宋津南尾音中有些莫名的惆悵。

    一臉懵：“怕什麽？”

    宋津南：“如果這次複查是惡疾。”

    “聽天由命。”答得雲淡風輕，其實心早就徘徊在崩潰的邊緣了。

    過完年才二十五歲，如花的年紀，事業剛步正軌，真要罹患惡疾，所有的一切都將戛然而止。

    宋津南目投向舷窗外，陷沉默。

    喬晚從雙肩包掏出個眼罩戴上，擺出睡覺的姿勢。

    其實一個多小時的航程，一分鍾都沒睡。

    因為，一直在想，如果結節活檢結果是惡，該如何麵對所剩不多的人生。

    落地後，才知道宋津南早就安排好了今天的行程。

    專人接機，把他們送到京城口碑最好的醫院，掛的也是國最權威的腺專家的號。

    進診室前，宋津南沒有跟進去，說煙癮犯了，去下麵超市買包煙。

    喬晚很失落，因為前麵的人是丈夫陪著進去的。

    專家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隻用手了下喬晚有結節的房，就說不用活檢，建議去做個高清彩超。

    喬晚懷著忐忑的心進了彩超室，躺下那刻心跳瞬間失衡。

    凝住醫生的臉，試圖從醫生的表變化推斷出結節是良還是惡。

    或許是醫生早就看慣了人間悲喜，檢查結束，臉上依舊平靜無瀾。

    “醫生，我左的結節有問題麽？”

    “去找接診醫生吧，我說不好。”醫生說完摁了號機，又進來一位中年患者。

    喬晚悻悻走出彩超室，向四周環顧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宋津南的影。

    在需要陪伴和安的時候，宋津南卻是不見人影！

    折返回專家的診室，專家正盯著電腦上的彩超圖片看著。

    屏息凝神，雙手已經張得不知往哪裏放。

    “結節邊界清晰，1.9毫米，結合附近的流況，完全可以排除惡的可能。”專家的話徐徐傳來。

    喬晚以為出現了幻聽，喃喃，“我在江城人民醫院做過兩次彩超，一次2.0毫米，三個月後2.5。這邊的檢查卻是1,9，誤差太大了。”

    “誤差肯定有，但絕不會是我們這邊。明明是良結節，我是不會建議活檢的。”專家十分篤定地把彩超單遞向喬晚，“如果你還是存疑，三個月後再來掛我的號就是。”

    喬晚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接過彩超單朝深深鞠了一躬，“我還是相信你的診斷，謝謝你。”

    “姑娘，年紀輕輕長結節，雖然是良但也不是什麽好事兒。作為醫生我必須提醒你，從現在起，調節生活節奏，合理飲食，不要熬夜，更不要做任何毫無意義的神耗。”

    專家又語重心長地叮囑起來。

    喬晚再次道謝，走出診室時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宋津南背對著站在步梯口煙，一口接一口，很兇。

    這一刻，忘卻了對這個男人的所有怨憎，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趕把好消息分出去！

    三步並兩步跑過去。

    宋津南聽到悉的腳步聲，剛轉手機來電就唱起來。

    兩人的目同時落在閃爍的手機屏上。

    是江蔚書。

    宋津南沒有理會喬晚，垂首點開接聽鍵。

    喬晚滿腔的欣喜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斜對麵的電梯門開啟，喬晚住彩超單進了電梯間。

    電梯門關閉那刻，看到宋津南還在講電話，笑意宴宴，舉手投足間風流四溢，一眼都沒看。

    為了薑早，不得不忍。

    從電梯下到醫院停車場，上了送他們來醫院的黑轎車。

    來京城的路上，宋津南說晚上有個記者招待會需要出席，傍晚還要折返江城，上車後就開始在手機上搜索航班信息。

    宋津南擰開車門坐到副駕駛，轉掃一眼，“母親聽說我們來了，在知味軒定了一桌。”

    喬晚心裏咯噔一聲！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