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時分,飛雪猖狂,北地到冬就是如此,天氣無常。
人世亦無常。
夏極點燃燭火,火熹微,但卻是沖天而起,照亮了四周書架,書架環拱,他如掉落深井中的人一般,在這井底打開了《現在如來經》。
一頁一頁翻過。
一字一句誦讀。
他的聲音并不大,也不小,但卻還會被風雪聲淹沒。
看到半夜,燭已燃了小半截。
夏極合上了書。
孤影落在書架上。
他口中喃喃道:“割飼鷹,舍喂虎?眾生平等?眾生若是平等,何須你來舍,眾生若是平等,為何你需香火錢?”
書頁合上。
一大玄妙頓時從心底生出,眉心元神緩緩產出一顆金的技能珠——“現在如來禪”。
看到技能珠的,夏極知道這一次妹妹算是沒白跑了,這是他第四顆金技能珠了。
既然是金,他就直接使用了。
技能珠破裂,化作金的流,從眉心向著周,骨骼,五臟六腑,,皮涌去,覆蓋。
只是小半個時辰,夏極已經徹底地掌控了第九層的“現在如來禪”,這禪法剛好補充了他的短板。
不明王注重防,
九心經看重力,
十八鎮獄勁乃是力氣。
而這現在如來禪,卻是是一強大的神力量,是一種不可搖的意。
何為意?
如果這世上有兩人,拿著同樣的兵,有著同樣的力量,修行的同樣的技巧,而這兩人只有一個能存活,另一個必須死去,那麼決定勝負的就是誰的意更強一點,誰能在神層面擊敗對方,誰就是活著的那一個。
所以,三千銳可沖十萬烏合之眾,破膽宗師還不如屠狗之輩。
簡而言之,就是你的氣神,就是禪心道意,武者之氣。
寂夜之中,夏極站起,推門而出,藏經閣外有一個小院落,這也算是給皇子一個散步氣的地方,三百米外涼亭上監視的梅公公此時自然不在了,整個皇宮正值大雪的深夜,各宮各殿也都是已經熄了燈,天子宮殿還傳來一些嬉笑聲。
夏極順著石階一步一步往院心走去,走到風雪正濃的地方,他也不雙手合十,只是仰頭看著天空,一玄妙的意驟然四散開來。
他周的風雪忽然都停了,懸浮在周半丈的空中。
但前面的雪停了,后面的雪卻還在落。
很快,大雪化作一個白大鐘。
不僅如此,這大鐘之中,連空氣都像是靜止了,一切都不了。
雪飄的興沖沖,但夏極卻似已從這個世界剝離了出去
風雪行到他周,便是陷了絕對的靜止。
“拈花微笑,因見花開,天地于我心,我心亦于天地,我若不笑,花便不開,我心不,那麼風不,雪不,草不,花亦不...
這就是現在如來禪的第九層境界嗎?”
夏極自言自語著,又往前邁出一步,彈指間,那雪鋪的罩子便碎了,積的雪讓地面陷了陷,而這位年輕的皇子已經繞回了閣樓。
兩日后的傍晚,閣樓門扉被推開,夏小蘇探出了可的腦袋,夏極剛剛誦經結束,兄妹兩人對視了一眼,溫馨而放松的氣氛頓時就有了。
九皇拎著飯盒走了進來,然后只顧著拿菜放在桌上,菜還熱氣騰騰,最末,又捎出了兩個玉白瓷瓶,這是外府上貢的仙人釀。
夏極坐到對面,把纏裹好的布包遞過去,“《現在如來經》我已經看好了,明日你就送回雷音寺,這樣便不耽誤三天借書的約定了。”
他眼神一轉,看到兩瓶酒,笑著說:“今天還知道幫我加酒?”
話才說完,九皇眼淚就刷刷地淌下來了,然后泣著握住一瓶酒,“今天我陪哥哥喝。”
夏極拿過另一瓶酒。
夏小蘇直接開酒塞,也不杯,自己就直接仰起頭“咕嚕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
這酒太烈了,平時不怎麼喝酒的姑娘猛然喝這麼多,直接就嗆到了,眼淚更加刷刷地往外流了,但等放下酒瓶時,面前已是多了幾片制牛,這是兄長夾著菜送到了邊。
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傳來:“喝酒不吃菜,會傷的。”
夏小蘇“啊嗚”一口,就把那牛全部吃了下去,一邊哭一邊大口嚼著牛。
夏極輕輕吐了口濁氣,也拔開瓶蓋,抬起酒瓶。
夏小蘇:???
很快明白了,也舉起酒瓶。
兩人了。
夏小蘇一邊哭,一邊豪爽道:“干。”
夏極道:“不干,就一小口。”
“哦...”九皇聽話的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酒瓶,一邊哭一邊道:“你怎麼不安我啊?雖然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但你為皇兄,難道不要安一下我嗎?”
夏極神很平靜,就如端坐神龕的佛一般,無悲無喜,但他不是佛,他心底藏著近乎于天地之初的混沌與狂躁,只不過,他習慣了用最溫和的姿態來面對自己唯一的親人,所以,他問了一句:“怎麼了?”
夏小蘇哭著道:“他們我嫁到突厥去,說是突厥那邊水土好,如果嫁過去更是能讓突厥和大商聯盟,包抄鬼方,犬戎,外抗羅剎國,說是這樣能造福整個大商,為江山社稷作貢獻。
可...可是,我不想去,我不愿意,突厥那邊聽說都是野人,而且我一去,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嚶嚶嚶...”
夏極聲音依然平靜:“他們讓你什麼時候出發?”
夏小蘇:“三個月后,等雪停了,開春了,突厥就會派使者來接我。”
“三個月...”
夏極想了想,忽道,“我聽說雷音寺還有一本過去燃燈經,明日你去還書時,幫我一起借回來,我只看一天就可以歸還。”
夏小蘇:???
長嘆一口氣,哥哥真的是癡迷佛經,癡迷到連自己妹妹都不管了嗎?
哭了大半天,夏極陪了大半天,直到走時,夏極才把抱在懷中,拍了拍的背,用最溫的聲音說:“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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