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安國公留宿，紀明遙轉進紫檀嵌百寶山水屏風，請安，便是先問一聲：“老爺。”再：“太太。”

紀明德在側一同問安。

先到的“大爺”紀明遠、四姑娘紀明宜和“二爺”紀明早已站起來。三人并不出聲問好，只低頭以示長有序。

“好了，都坐吧。”安國公夫人溫氏笑道，“明遙過來。”

紀明遙乖乖上前，被嫡母拉住手，上下仔細打量一回。

“倒是還算聽話。”溫夫人點頭，目又掃過庶發間的海棠，心中卻一嘆。

這樣的季節，今日的場合，明遙理該打扮得更明艷些。可老太太素來把嫡庶看得要，雖然明達和崔玨那孩子的親事已經定下，今日兩對孩子也不在一，但還是別老太太覺得明遙搶了明達的風頭了。

明遙總是這般知分寸，不知也給省了老太太的多嘮叨。

再想到明遙從小人害沒了親姨娘的可憐之，溫夫人心不更添了憐。

就握著紀明遙的手，笑問安國公：“咱們去給老太太請安？”

“是時辰了。”安國公須起。

他看看三個兒，本想說一句明遙既已近及笄，將要人，今又議及親事，也該將時閨中的怠惰脾氣收一收，最起碼早起一刻，請安別再總是最后一個來。可看到夫人握著明遙的手還沒松開，滿眼疼惜，他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省得他倒又了惡人。

幾人便都起。

正房的兩個大丫鬟上來，替溫夫人扶正大釵，溫夫人則拿起梳篦，給明遙抿了抿鬢角。

溫夫人帶著溫度的、的手離開耳邊時，紀明遙心里有一瞬發空。

下一瞬，忽有一個丫頭進來，回話：“老太太院里來人了。”

婆母派人來傳話是尋常事，可聽得這一聲報，溫夫人心頭卻忽地一。

想起這幾日親生兒紀明達心緒不佳，神也一日不如一日，不及看安國公，便忙問：“是什麼事？”

“老太太說，今日免了爺們和姑娘們的請安，”安慶堂的丫頭匆匆進來，回說，“只請老爺和太太速去，有要的事商議。”

第2章 未來姐夫

既是老太太有要事傳喚，溫夫人囑咐了明遙一句，便忙與安國公趕過去。

心中掛念著兒，溫夫人一路沒與丈夫說幾句話。步履匆匆到了老太太院里，丫頭早在正房門口打起簾子，也不等安國公，自己先邁步進去，一眼就掃到了在婆母懷里的親兒！

“明達！”

溫夫人忍不住出這一聲，先打量著兒似乎沒傷也沒病，只是眼圈紅腫得很，神也有些呆滯，才緩緩呼出一口氣，給婆母問安：“老太太。”

后，安國公也忙問：“母親，明達這是怎麼了？”

“哎……”徐老夫人著孫的臉一嘆，指了指旁邊椅子，“你們先坐。”又命屋里服侍的人，“你們都出去。”

兩個大丫鬟給老爺太太上了茶，便隨眾人靜悄悄退了出去，闔上房門。

紀明達一直躲在祖母懷里，沒起給父親母親問安，可安國公和溫夫人誰也顧不上挑兒的禮。

明達是家中長姐，自養在老太太膝下，從五六歲起便收斂了小兒脾氣，十多年來都是京中大家閨秀端莊賢淑、八風不的典范，連高燒燒得起不來、人都糊涂了的時候，還不忘讓丫鬟去給長輩問安……今日卻這般反常，不知究竟是出了什麼樣的大事？

溫夫人坐不下，更沒心思喝茶，只站在兒旁側，手探的額頭。

“明達沒病，”徐老夫人心里也不大拿得準，說出的話卻不帶一猶豫，“我看，和崔玨的親事，不如就算了罷！”

這話一落地，溫夫人還沒開口，安國公先變了臉。

……

正院。

既不必去給老太太請安了，紀明遙與四個妹妹弟弟便都遵從溫夫人的話，留在正院用早飯。

一家子親姐弟，不需太過避諱，五人在堂屋正中花梨木八仙桌依長圍坐。

紀明達不在，便是紀明遙居首位，紀明德為次，溫夫人的嫡出長子紀明遠第三，張姨娘的一雙孩子：四姑娘紀明宜與二爺紀明分別居第四、第五。

五人的分例菜都擺上來，一桌幾乎放不下，但用飯時，席間安靜得只有杯盤碗筷輕微撞的聲音。

紀明德滿腹心事，小半刻鐘過去，碗里的燕窩粥還沒下去兩口，旁丫鬟想布菜都不知道怎麼布。

父親和嫡母都不在這。輕輕放下羹匙，有心和人說一說：不知老太太那邊怎麼樣了？或是：大姐姐二姐姐今日大喜……

可向左一看，紀明遙正就著小菜專心吃第五個小籠包子，今早又才被紀明遙不留面揭穿過……

向右是四妹妹紀明宜，一向和紀明遙最好，雖才十歲，也是個上不饒人的……還是算了。

對面的紀明遠和大姐姐一母同胞，比大姐姐還刻板嚴肅，雖然是姐姐，也不敢當著他的面多說什麼。

至于紀明，才五歲，又是紀明宜的親弟弟……

的話和誰說，只怕都是自討沒趣。

紀明德把燕窩粥攪了一碗糊涂，到底沒吃幾口。

紀明遙得以清清靜靜吃完早飯，清清靜靜回房暫歇，非常滿意自己今早不面、不大度，直接穿了紀明德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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