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夢舟死盯著，涼薄地問：“先生，這是什麼字？”

失策啊，忘記沒嚴夢舟認識的字多了，當不了他的先生。

施綿為難了會兒，出一只腳踩在那個從未見過的字上，使勁把它抹去，合掌道：“不玩這個了！去年我去了鎮子上一趟，看見一對賣藝的父子，咱們來扮演他們。我來當爹！”

嚴夢舟已徹底看穿的壞心思，道：“呵呵，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個謀劃著弒父殺母屠兄的壞種。”

施綿驚呆了，“為了不讓我占便宜，你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啊！”

嚴夢舟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眼中浮起一翳。

不待人看清，他忽地拋起手中的竹節，道：“不是想看人賣藝？我演給你看。”

竹節在空中轉了兩圈，擾了施綿端詳著他的視線，重新落回嚴夢舟手中后，他翻躍到空曠的竹林前，以竹節為劍舞起來。

地上堆積著的薄薄一層竹葉被竹尖帶起的風掃過，紛紛揚揚，落花一般將人模糊掉。

有幾片竹葉零零散散落到了施綿上。

菁娘在后面忙完了回來，恰好看見施綿低頭住上的竹葉丟掉。

看看舞劍的年，再看看坐在門檻上捧臉觀看的施綿，菁娘回屋，很快，取了個小花傘遞給施綿，道：“竹葉臟，把傘遮在頭上。”

菁娘與貴叔警惕了嚴夢舟好幾日，確信他是在好生生陪著施綿讀書認字，偶爾會說些嫌棄的話，但是施綿很快能還回去。

無論兩人誰占上風，嚴夢舟都未對施綿手，言語威脅也沒有，更不曾耽誤施綿用藥。

有他陪著，這幾日，施綿白日休息的時候了，時常打瞌睡，但夜間睡得更沉，每日晨起，神勁兒瞧著也更旺盛。

因著這個，菁娘才沒手兩人的事。

回到竹樓，貴叔正在另一側的籬笆外觀看，菁娘順著貴叔的目看去，瞧見施綿鵝黃的小花傘上已經落了好幾片竹葉。

不過貴叔看的不是施綿，而是嚴夢舟。

菁娘走過去問：“怎麼了？”

貴叔：“這幾日有嚴公子陪著，小姐神多了。”

“神個什麼！昨個晚膳時候還氣鼓鼓的呢，好不容易消了氣，藥才喝完，就在飯桌上打起瞌睡……”

菁娘上抱怨，其實心中門清。他們年紀大了，住在山腳下不與人來往覺得日子安寧舒適，對于幾歲大的孩子來說，沒有同齡玩伴，日復一日，其實很孤寂。

嚴夢舟的到來，為施綿的生活增添了很多樂趣。

他能再好一些，就更好了。

貴叔看一眼，低聲道：“前幾日我聽見小姐誆騙嚴公子帶進山和去鎮子里……”

菁娘的臉立刻就變了，貴叔忙又道：“嚴公子怕小姐發病沒答應，因為這個他倆才鬧別的。”

竹樓這邊，主人家是施綿，真正做主的卻是菁娘，貴叔地位最低，唯二人是從。

菁娘剜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早與我說這事？”

貴叔面糾結，頓了頓，道：“其實我覺著小姐說的也有道理。嚴公子是袁先生的學生，本一定是善良的，武藝好，讓他護著小姐出去玩玩也。怕耽誤用藥，那就上半日出去，午時回來，無論如何，都不會耽誤晚上用藥……”

貴叔在菁娘利刃般的視線下，著頭皮把心里話說完。

“你知道什麼？這年紀的男孩子壞得很，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萬一他把小姐丟在山里怎麼辦？在鎮子上嚇著了、被大宅的人認出來了呢？回頭出了事，怎麼和三老爺代！”

菁娘夾槍帶的幾句話，把貴叔說得沒聲了。

兩人靜默著，遠遠看著那只小花傘。

施綿對二人所言一無所知，抖著小傘把上面的竹葉晃落，對嚴夢舟道：“你再指我一下。”

嚴夢舟沒理會，若游龍，踏著落葉凌空旋，竹尖低低地從地面劃過，留下道一寸深的劃痕，接著背對著施綿了。

施綿氣呼呼看著與作對的人，想要再次朝他喊話，突地，嚴夢舟腳下一轉，竹尖猛然反向刺出，隔著很遠的距離直直指向了施綿。

這一下來得突然，施綿愣了一愣，直到嚴夢舟挑著眉向詢問，才回神，夸張地仰面長呼：“啊——”

出聲的同時，兩手高高揚起，致的小花傘被拋到一邊，然后慢慢垂下手，頭一歪，閉著雙眼靠在了門框上。

嚴夢舟：“……”

好稚啊……

這小疊池，他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灪（yu），四聲。

第8章 落雨

紫薇山占地不算大，了私產后，百姓就很去山中了，幾年下來，草木茂盛，野野兔遍地。

嚴夢舟山不久，已見兩個野窩。

他是只一人夜間進山的，撥開半人高的灌木叢，總算尋到了施綿口中的那條溪流。

溪水上方的枝葉稍微稀疏，出一片深藍夜空，皎潔月從中穿，灑落在汩汩溪水上，被攪碎細碎的銀。

嚴夢舟活著手腳向溪水走出兩步，耳尖一，陡然停住，轉向著來路呵斥：“什麼人？”

夜后的山中樹影幢幢，此起彼伏的蟲鳴環繞，時不時夾雜著不知何傳來的“咕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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