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伯父文韜武略,可惜子嗣不,膝下只有兩個姑娘,阿姒妹妹是個討人喜歡的,可另一個卻十分古怪,模樣怪格也怪,謝家沒什麼人喜歡,所以今日并未面。”
謝及音悉這聲音,低頭一看,果然是崔縉。他大概是和裴家的三位公子閑走閑聊,覺得此風景不錯,就停下了步子。
裴四郎十分好奇,問崔縉:“一個姑娘家能生得多怪,莫非膀大腰,奇丑無比?”
崔縉搖頭,“倒也不丑,只是生下來就頭發盡白,無一青。你們想想,一個小姑娘,生了一頭老人發,朝你撲過來,不覺得這個場景很可怕嗎?而且……”
“而且什麼?”
崔縉低了聲音,但謝及音還是聽得十分清楚,“謝伯父請道長來給看過,說命里帶煞,是冤孽轉世。”
裴道宣年紀最長,馬上就要家,聞言笑了笑,“崔大公子還信這個?”
崔縉搖頭嘆息道:“本來是不信的,可母親生下后傷了子,沒幾年就病逝了。謝伯父曾請名醫周靈通來給看病,周大夫說謝夫人的元氣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耗盡了,如今不過是靠藥吊著,最多三年之必死,后來周大夫的話果然應驗。”
裴四郎若有所思,“照這麼說,真是這位姑娘克死的生母?”
“命犯孤煞是天生的,本也是個可憐人,”崔縉說道,“可這位謝大姑娘偏偏狠好妒,不僅容不得親妹子,就連邊侍奉的人也要下毒手。有一回我隨母親來謝家做客,見院中一侍哭得可憐,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因頭發長得太好礙了眼,所以被剃了個干凈。后來聽我母親說,那侍本來馬上就要放出府嫁人了,遭此橫禍,當天夜里就跳井自殺了。”
本來不太贊背地里議論姑娘的裴道宣,聽到這件事后也皺起了眉。崔縉又零零散散說了幾件謝及音的荒唐事,裴道宣聽罷直搖頭,“若這些事都是真的,謝大姑娘確實品德有失,謝郡守該找個嬤嬤好好矯正。”
崔縉說道:“如今的夫人不是沒管過,管的越多越離譜,后來怕對阿姒妹妹下手,管也不敢管了。”
裴道宣道:“謝大人將汝治理得如此井然有序,沒想到家事上卻如此荒唐。”
崔縉道:“我與裴家三位公子一見如故,聽說你們有與裴家結親之意,怕你們將來后悔,才與你們說這些。你們可不要在謝伯父面前提,他是個疼兒的。”
裴道宣道:“那是自然。”
裴四郎忙對裴道宣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命薄,經不起折騰,我還是乖乖娶咱河東的姑娘吧。”
裴道宣點了點頭,“雖說謝家門楣高貴,可這樣品行惡劣的姑娘,確實不能娶。”
崔縉看向正負手著湖面的裴七郎,他們年紀相近,本該最能聊到一起,可他一路同行至此,卻始終一言不發。
崔縉對這位一面就驚艷眾人的裴七郎頗有些好奇,主同他說話,“若論年紀,最有可能和謝大姑娘結親的應該是七郎,七郎不害怕嗎?”
裴七郎笑了笑,“害怕什麼,娶不得麼?”
幾人聞言一驚,就連在樹上聽的謝及音聞言都愣了愣。
裴初沒有看崔縉,而是對裴道宣說道:“大哥應該記得,我在外游學那些年,家里也傳我命克雙親,無惡不作。”
裴道宣說道:“這不一樣,你那是家中刁奴搬弄是非,可崔公子與咱們無冤無仇,好意提醒,怎會有假。”
聽裴初懷疑自己所言為虛,崔縉臉不太好看,辯白道:“我以后會娶阿姒妹妹為妻,裴謝兩家就算結親也與我無關,裴七郎不必擔心我會嫉妒你而故意從中作梗。”
裴四郎打圓場道:“崔公子與謝家小姐青梅竹馬,哪里用得著嫉妒別人?七弟也是說著玩的,真讓他娶,他肯定跑得比咱們都快。”
正此時,有謝家下人前來通傳,說前院新蒸好了桃花餅和桃花,請各位公子前去品嘗。
待崔縉與裴道宣一行人都離開后,謝及音才從樹上爬下來。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在崔縉里不會有好話,可乍一聽見如此刻薄惡毒的評價,心里一時緩不過來,又難過又生氣,狠狠朝樹上踢了兩腳,疼得當即紅了眼眶。
桃花花瓣如雨簌簌落下,落在了腳邊一塊淡青的玉玦上。謝及音彎腰將玉玦撿了起來。
“這玉質地不錯,是誰丟的呢?”謝及音把玩一番,在玉玦背后到了一個蔽的“巽”字。
“是我落下的,請姑娘還給我。”
后冷不丁傳來一個男聲,謝及音嚇了一跳,轉看見那位姿容出眾的白公子正站在不遠。
裴初……這玉玦是裴初的?
謝及音第一反應就是抱著頭躲到了樹后。
為了方便爬樹,今日出門沒戴帷帽,隨手挽的發髻也早被樹枝勾散開,如今一頭白發披肩落著,本見不得人。
何況崔縉剛才又那樣說……
謝及音著樹,飛快將頭發攏起來,胡塞進后領中。可即使這樣,還是不敢探頭出去看他,只將著玉佩的手出去,對裴初說道:“我喊一二三就扔,你接住了。”
裴初說道:“此玉珍貴,不能摔。”
謝及音想了想,“那我放到地上,你先背過去,等我走了你再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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