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看良久。

沉默像是拉的麥芽糖，慢慢變長，又變得冷，稍一用力就會斷，吃到里又會變得黏甘甜，單看怎麼選擇。

“我喝了。”陸北給出如所愿的回答。

下一秒，他又道，“但我很清醒。”

想裝傻，那他就陪裝傻，不喜歡他，拒絕他，他也完全接，這種事，本來就是一廂愿的居多，沒有說我喜歡你，你就必須得喜歡我。

但他也不能讓這一刻為因為醉酒而一時沖的糊涂賬，那他算什麼，喝了點兒酒就隨便撥人的臭流氓，未免也太看輕他。

孟玳玳本來已經松了一口氣，他接著的話，又讓那口氣提了起來，冷空氣進到胃里，嗓子起了嗝，一下挨著一下，很是狼狽，但也沖淡了稍顯張的氣氛。

陸北的胳膊抬起，想給拍一下背，停在半空，又落回原，他說不能急，終歸還是心急，嚇到了。

手機振適時響起，是醫院打來的，陸北轉接通電話，孟玳玳繃的神經緩了下來，輕拍著自己的脯，想把嗝聲給下去。

陸北三兩句結束電話，對孟玳玳說，“醫院有急事兒，我得走了。”

孟玳玳忙點頭，“好，你快去忙。”

這個樣子，像是不得他立刻原地消失一樣，陸北食指叩著手機屏幕，半晌，一聲，“孟玳玳。”

孟玳玳看他。

他了，卻沒了下文，兩相對，各自沉默。

又起的嗡嗡震聲驚醒了游離的魂魄，是林屹安，孟玳玳劃了一下屏幕，沒劃開，又劃了一下，才算接通。

林屹安的聲音略顯焦急，“玳玳，你去哪兒了?沒出什麼事兒吧?”

孟玳玳剛要開口，的手機被過來的一只手捂住，看似捂得嚴實，指間恰巧留出手機底部麥克風的位置。

林屹安見電話接通了，卻沒人說話，更著急，“玳玳，你在嗎?”

陸北到孟玳玳耳邊，低聲道，“孟玳玳，你在怕什麼?”

孟玳玳的呼吸一滯，一直止不住的打嗝聲也變得無聲無息。

周圍的一切都在遠離。

鳴笛的車聲。

喧鬧的笑聲。

手機那頭兒的林屹安也安靜了。

陸北像只是隨口一問，并不需要的回答，他給攏了攏大的領子，“好好吃飯，早點兒回去，我先走了。”

話說完，抬腳就走，沒有毫的遲疑。

孟玳玳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他的大還在上，想住他，他的名字到了邊，卻怎麼也不出來，再回過神，他已經上了車，車燈亮起，閃了兩下，像是在和說再見，然后車起步，慢慢匯川流不息的車流中，再看不見。

林屹安見到孟玳玳，又看到胳膊上搭著的大，明顯是男人的，沒有再多問什麼，但眼神里已沒有了最初的熱絡。

孟玳玳沒心思注意林屹安眼神的變化，心里現在已經了一團，先跟林屹安道歉，林屹安說沒關系，兩人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幾句，便匆匆告了別。

孟玳玳回到家就一頭扎進了書房里，不一會兒里面響起震耳聾的搖滾樂，房間隔音做得很好，不用擔心擾到四周鄰居，心里的時候，聽著激昂的音樂，反而更能集中神，連門外陳宜可按門鈴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就在陳宜可懷疑是不是洗澡摔在了浴室，要不要砸門而時，孟玳玳匆匆跑來開了門。

陳宜可升職加薪榮升部門二把手，男朋友又出差在外，提了兩瓶酒過來找孟玳玳慶祝。

陳宜可大學畢業后進了一家本地的老牌廚企業，做網絡運營推廣這塊兒，領導本來只是讓試試水，也沒指著能砸出什麼水花來，但陳宜可腦子靈，點子也多，又能吃苦，每天都扎到工廠車間了解產品特，和工人打一片，經過一年的琢磨和沉淀，通過策劃工人日常的視頻，愣是把這個快要瀕臨破產的老牌子重新推到了大眾的面前，也算是在公司站穩了腳跟，職位也跟著公司一個又一個銷售記錄的刷新，一路水漲船高。

再沒有比升職加薪更讓人高興的事了，今天肯定是不醉不歸，寒冬蕭瑟，暖黃的燈下，和好友把酒夜談最是愜意。

酒意半酣，兩個人并肩倚著沙發，坐在地毯上，陳宜可隨手拿起手機翻開了朋友圈，眉頭忽然皺起。

“怎麼了?”孟玳玳問。

陳宜可遞手機給孟玳玳看，“真晦氣，我發個朋友圈關什麼事兒。”

柳荷在陳宜可白天發的朋友圈下面點了贊。

陳宜可是孟玳玳的高中同桌，是通過孟玳玳認識柳荷的，這些年，三個孩兒從高中進到大學，又各自奔不同的前程，誰有什麼好事，都會聚在一起慶祝，可有些人，走著走著終歸還是走散了。

陳宜可t把手機扔到茶幾上，“臉皮怎麼這麼厚。”

“小可。”孟玳玳止住。

陳宜可摟一下，“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

孟玳玳輕聲道，“也不容易。”

也不容易，這是孟玳玳唯一能夠找到的可以安自己的一個說辭，否則，也不知道們這些年算什麼。

“有什麼不容易的，”陳宜可想到柳荷那個媽，再想到上時不時地會出現的一些傷，最終也沒再說下去，一口悶掉杯子里的酒，提起了幾分興致，“不說了，我們說說你那個相親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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