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板娘？

    宋宜禾愕然看向賀境時，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偏偏說這話的男人毫不自覺，說完之後，仍定定地看著，頗有耐心地等待回答。

    因困倦裹挾而來的迷茫散去。

    宋宜禾心口一，將呼吸得很低，迷茫又不解地問：“什麽老板娘？”

    “忘了？”賀境時失笑，“上月底的麵試這就不記得了？”

    宋宜禾反應兩秒，頓時想起。

    猶豫了下，抿：“但我記得員工說遊戲公司跟你沒什麽關係的呀。”

    “是沒什麽關係。”

    聽到他理所應當的語氣，宋宜禾一時沉默，還未思考出該怎麽回應，賀境時又補充：“雖然執行人不是我，但絕對控權在我手上，勉強算得上是。”

    他頓了頓，尾音稍揚，話語間夾雜了幾輕快：“小老板？”

    聽到他這解釋，宋宜禾驚訝地看他一眼。

    不清楚工商管理知識，也不太明白什麽做控權，隻是沒想到賀境時年紀輕輕就了老板，而有的人還在為工作發愁。

    果然人和人的命運都不相同。

    四目相對，賀境時揚眉。

    他很快明白過來。

    宋宜禾的眼神太好懂，清淩淩的眸子徹至極，過來的時候半點都藏不住。

    他對宋宜禾年時的經曆了解不多，也不清楚究竟怎麽能把人養得這麽幹淨，看到波瀲灩的雙眸，一時莞爾：“你在想什麽？”

    心編排對方被抓包，宋宜禾輕輕啊了聲，不好意思地趕垂下眼，耳微紅：“我就是隨便想想。”

    “在想我？”

    “當然不是！”宋宜禾嗓音微抬，倉促地抬眼看過去，又瞬間噤聲，別開臉低低咕噥著，“我隻是覺得你真的很厲害，也沒有想其他東西。”

    饒有興致地盯著的反應看了會兒，賀境時拖腔帶調地哦了聲：“是嗎？”

    宋宜禾心虛，沒吭聲。

    好在賀境時很快察覺話題跑偏，旋即回到正題：“那我的提議你怎麽想？”

    宋宜禾的視線偏轉，落到他後的大盆綠植上。

    被老板親自邀請還不心自然是假話。

    可宋宜禾不願去的決定中，還有一份藏的私心在裏麵。

    就像賀境時在三叔麵前說的，他們代表著兩個家族的聯姻，也是關係存續期間，兩家合作的關鍵樞紐。可對假夫妻而言，最忌諱的，就是與私下數不清的往來牽扯。

    隻要有往來，發生波是必然。

    宋宜禾自認不敢對賀境時有別的心思，也猜測過，他當時會答應大概率是心生惻。

    在沒有外力幹擾下，要他們扮演恩的新婚夫妻，這對彼此而言，都是一樁極其簡單的合作。可一旦他為上司，宋宜禾不覺得自己能時刻分清兩個角的定位。

    況且也不想再麻煩賀境時。

    思及此，微微沉。

    打算盡快結束這個話題，但賀境時忽然在眼前輕打了個響指，上稍躬，又撐住沙發扶手好奇地看：“之前怎麽會想到去遊戲公司麵試？”

    宋宜禾稍作思考，認真告知：“因為我喜歡你們公司的工作氛圍。原本我投的是Cr工作室策劃宣傳的崗位，後來靈HR聯係我，Cr分部不招收實習生。”

    “那如果現在給你機會呢？”

    賀境時的聲線散漫，因著姿勢問題，語調中的細碎氣音格外勾人。

    宋宜禾沒忍住沿著他的話想了想。

    腦間剛浮現出零星畫麵，猛地又打住：“這不就真走後門了嗎？”

    “公司都是我出資盤活的，走個後門算什麽。”賀境時笑起來，慢條斯理地開口，“要不要試試？其實那天你走後，人事部不人都覺得可惜。”

    宋宜禾眼眸微亮：“真的嗎？”

    “我從不騙人。”賀境時直言，“失去你是很大的損失。”

    砰地一聲。

    伴隨著廚房傳出的瓷碎裂的聲音，這句歧義過重的話砸進宋宜禾耳中，紅微張。

    像是被靜嚇到，了。

    後背因雙重驚愕而僵住，宋宜禾攥住不知何時滲出汗而黏膩的掌心，看向被廚房引走注意力，朝那邊去，毫沒有發覺這話不對的賀境時。

    清清嗓子：“怎麽會……”

    “當然會，越想走得長久，公司就越需要穩定老員工，招納新鮮。名牌大學畢業，能被那麽多HR稱讚的實習生，哪家公司失去都會是損失。”

    賀境時彎著腰，說得認真，嗓音近似蠱：“所以你要不要加？”

    原來是公司會因此損失。

    明白意思後，緩緩鬆了口氣。

    但想到常聽人議論的“空降狗”這一說法，宋宜禾看著麵前的男人，還是堅定了之前的想法。

    宋宜禾搖頭：“還是算了吧。”

    賀境時很輕地挑了下眉。

    宋宜禾：“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至於工作，我還是想自己去試試。”

    得到的婉拒，賀境時也表示理解，沒有再做過多幹涉。

    旋即，他撐住沙發起，不以為意地嗯了聲，失去了挽留的興致，隨意代：“那你自己決定，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話音落，賀境時提步上樓。

    宋宜禾看向他的背影，量頎長，單手抄兜，提步上樓時姿態散漫隨意。因為隻能看到後背，所以並不清楚對方麵對好意被拒後，究竟有沒有因此不痛快。

    好在語調平平，並未給留下思考的餘地。

    宋宜禾在客廳又待了會兒，投了幾份簡曆，快八點的時候，也回到臥室。

    忙了一天，宋宜禾倍疲憊。

    簡單洗完澡後，鑽進周姨特意晾曬過的被子，幽香鬆，翻了個，收到秦鍾意發來的消息。

    秦鍾意：【睡了沒？】

    宋宜禾用下住被角：【還沒呢，不過準備了。】

    秦鍾意：【真的氣死我。】

    秦鍾意：【剛才我問那小王八蛋，拿走鑰匙怎麽不吭一聲，你猜回我什麽？】

    秦鍾意：【“你管我”】

    秦鍾意：【我這個暴脾氣，真是瞬間氣出一百零八個腺結節！】

    宋宜禾皺了皺眉，神也染上不悅：【算了，反正最近不回去，到時候找開鎖吧。】

    秦鍾意：【唉，隻能這樣了。】

    秦鍾意：【你今晚住你老公家？】

    宋宜禾：【……】

    宋宜禾：【正經點。】

    秦鍾意：【年人了害什麽啊。不過我跟你說，你倆況跟別人不一樣，就算不睡一張床也要保護好自己，我可不是那種一聽好姐妹同居就要送避.孕.套的。】

    “……”

    什麽、東西？

    宋宜禾的視線在那三個字上定格。

    像是被火燒了指尖，唰的一下，回在屏幕上的手。

    但秦鍾意的話仍是讓不控地聯想到賀境時，俊朗出的五，笑起來時角肆意明朗的弧度。熱意彌漫，霎時生出一種神的罪惡。

    咬著，用力按住手機。

    半天沒等到的回複。

    秦鍾意：【？】

    手機震一聲，宋宜禾意識到罪魁禍首還被.幹晾著，於是忍住窘，摁下語音條輕斥：“我是二十二歲，不是十二歲！”

    刻意低的聲音率先傳自己耳中。

    明明在惱怒秦鍾意的口無遮攔，可寂靜的背景板中，綿嗓音聽上去像在蓋彌彰。

    被這想法嚇了一跳，宋宜禾趕撤回。

    誰知這舉更令人想非非，秦鍾意愈發無所顧忌地發來消息。

    秦鍾意：【二十二怎麽了？】

    秦鍾意：【你不還是個母胎solo。】

    秦鍾意：【唉。早知道我心養大的小白兔這麽快嫁人，剛年的時候就該帶你去玩點兒限製級的東西。】

    宋宜禾：【……】

    雖然清楚秦鍾意隻是說笑，可宋宜禾還是被的話弄到無言。

    沒了消息提示，房間恢複幽靜。

    宋宜禾扯著被子平躺。

    翻起波湧的思緒被強製下。但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在睡前的自由聯想中，忍不住悄悄去思索，像賀境時這樣潔自好的人，會不會有喜歡的孩子。

    如果他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子。

    困意來襲，宋宜禾漸漸陷睡眠。

    或許是臨時換了地方，有些不太適應，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間，總覺有小蟲子在皮爬。

    煎熬了大半夜，直到宋宜禾實在忍無可忍，難耐地意令人煩躁，撓了一把。

    力道有些重，疼得倏然驚醒。

    “嘶——”

    宋宜禾睜開發紅的眼睛，坐起。

    愣愣地捂住脖子。

    窗簾沒拉嚴實，外頭的天已經亮了。

    宋宜禾睡覺習慣留一盞燈，故而房間裏的可視度很高，想起整晚都難以散去的不適，掀開被子，低頭檢查了一陣。

    確認什麽都沒有，來手機看了眼。

    六點十五。

    煩躁侵襲全，沒再賴床。

    穿好服，宋宜禾走進浴室。

    被倦意支配著刷完牙，一邊攏頭發一邊抬頭，看向鏡子裏的臉。

    而後作一頓，湊近。

    脖子上多了兩道很深的紅痕。

    原本以為清醒時的痛意在夢裏，可沒想到，居然能狠到撓這樣。脖皮上泛起小片紅疹，抓過的地方沒有破損，但因著皮下出，看上去格外顯眼。

    宋宜禾腦子鈍痛，緒悶悶。

    簡單收拾好，下了樓。

    廚房裏已經有人在忙活了。

    周姨與瞿姐小聲談，宋宜禾剛走近，兩人就看見了。

    周姨驚訝：“小禾？”

    宋宜禾下意識彎了彎上半，拽住領：“周姨早。”

    正要跟瞿姐打招呼，還沒開口，人飛快地躲進角落。宋宜禾一怔，倒也沒覺得有什麽，轉而停住腳步。

    “沒睡好吧？”周姨回頭看了眼，走出廚房，“你別在意，小瞿跟不悉的都這樣。”

    宋宜禾笑了笑：“睡得還好。”

    周姨嗔怪：“還騙我呢，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到下了。”

    “……”

    宋宜禾遲疑地了臉。

    剛才照鏡子的時候，倒沒覺得黑眼圈重。隻是睡眠不足的後癥極為明顯，這會兒頭昏腦漲的，後腦仁像被針紮似的疼。

    周姨打量了幾眼，突然手。

    宋宜禾一僵，被對方的作措手不及地釘在原地，還來不及後退，周姨的手已經在的額頭上。溫熱而，很暖，很像幻想中母親的。

    眨了眨眼，宋宜禾沒敢。

    片刻後，周姨皺眉：“怎麽有點燙。”

    宋宜禾也跟著探了探額頭，含糊道：“我覺得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