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漫天星辰時，與太子一行人終於到了皇陵。

雖然提前派人過來安排宮殿，但是皇陵偏僻空曠，晚上大風呼呼的，明顯寒冷許多。

而太子是被抬寢殿的，這一路上的折騰，讓他高燒不退。

下了馬車，慌得連大氅都來不及披，跟著眾人跑進寢殿。

“為何沒有人告訴我殿下發燒了？這是何時的事？”

在床邊看著臉被燒得通紅的太子。

李嬤嬤歎道：“傍晚就燒起來了，但是殿下說不必告訴你，免得你著急。”

告訴又能怎麽樣？也……沒有什麽辦法。

不過這句話李嬤嬤沒有說出來。

崔歲歡聽了，癱坐在腳踏上無力反駁。

一隻手慢慢地輕輕地著的頭發。

轉頭，是太子的手。

太子睫微，眼眸張開一條隙，臉上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輕聲道：“小歡兒，我沒事的，別哭。”

“殿下，我……我好沒用，什麽都不能幫你。”

忍著不哭，眼中積蓄著滿滿淚。

“怎麽會沒用呢？恐怕以後隻有你在這裏陪著我了，本來是想告訴你一件喜事，結果現在……”他斷斷續續地說。

向來高貴的太子說出這種懇求的話。

這是無法忍的，的太子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

紅抿一條直線，咬了咬牙，“不管什麽事，隻要能幫助殿下，我都答應的！”

太子輕地笑：“真是我的好歡兒，等我好了，我親口告訴你那件喜事。”

說完，慢慢合上眼，顯得十分疲憊。

若不是見他脯還有微微起伏，還以為太子已經……

這時醫進來，要為太子把脈。

因著坐在腳踏旁，醫眉頭輕蹙。

“居士還是先回房中休息吧，若是你再得了風寒，就更麻煩了。”

語氣中難掩的惱火。

忙道：“我留下來看護……”

“不必，你幫不上忙。”

醫繞過崔歲歡，給太子把完脈後，又吩咐侍去熬藥。

練的拿著巾細細為太子汗。

“殿下怎麽樣了？”一眼不差的看著醫。

醫不理會，給太子蓋好被子，走到李嬤嬤跟前，輕聲道：

“殿下比較虛弱，一路顛簸所以有些發熱，休息兩三日夜就好了。”

李嬤嬤長出一口氣。

醫才轉對道：“居士不要再打擾殿下，殿下需要好好休息。”

點頭，用手背了眼淚，回頭看了眼太子，便與醫一同出了寢殿。

寢殿一片安靜，燈昏暗，床帳的影子將床上太子俊的麵容襯得晦暗不明。

不知道過了許久。

“去哪了？”他的聲音清冷。

李嬤嬤溫聲道：“居士在佛堂為您祈福呢。”

寢殿中恢複安靜，隻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

……

皇陵的佛堂要比之前的佛堂大很多，也愈發的安靜。

外麵的大風好似鬼嘶喊，燭火搖曳，地上留下幢幢火影。

第一次，跪在佛前沒有念經，也沒有喃喃的許願以自己的壽命換太子安康。

或許有些懦弱，但是能聽明白李嬤嬤的話裏的意思。

也能看明白醫眼中的不耐煩。

所謂的續命，或許在醫眼中本就是無稽之談，連太子發燒都幫不上什麽忙，何談續命一事？

更別提幫太子離開皇陵，對付裴無妄。

……真是一個廢！

抬頭看向佛祖，眼中蘊著一汪春水，清澈見底，“佛祖，信該如何做……”

慢慢的額頭地，不能當一個廢，不允許自己為太子的累贅。

太緩緩升起，打進佛堂裏，手不再撚佛珠，眼神堅定，慢慢地站起來，去了東宮。

太子已經醒來，昨日那位醫也在。

太子見到這麽早來，眼中閃過一驚訝，“歡兒……”

上前跪下，“殿下，我想和醫學習醫。”

這是想了一晚上想到的辦法。

知道自己笨，大事上幫不上太子，但是識別藥草，學習一些藥理知識還是能行的。

至於續命，冷眼看著這一年，太子能活下去，恐怕並不是因為求佛問道。

再說學習醫，也並不妨礙續命。

最後，因為中了紅線毒，明白醫的厲害，就算幫不上太子也可以為自己打算一番。

太子聽了這話，眉眼間帶了笑意，想說什麽卻突然咳嗽，蒼白的臉上的帶了些紅潤，有一種病態的。

“居士，學習醫可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醫角噙著譏諷的笑，語氣卻溫和。

崔歲歡和和氣氣地笑道：“我知道的，但是也想試試，哪怕隻是認一些草藥也可以的。”

在佛堂跪了一宿，並不顯狼狽，雪烏發，一笑出一對小酒窩，看起來十分的乖巧溫。

太子抿了一口熱茶，“起來吧，既然想學那就試試吧，累了就回來。”

彎眸，勾笑道：“我一定好好學！”

彎起的眼眸莫名帶著嫵，笑容中帶了些歡喜。

醫見這般純真好的笑容，呼吸一窒：“那……請居士隨我來。”

兩人朝太子行了禮，便出了寢殿。

眼底充滿了期待，“姐姐什麽名字，咱們先學什麽？”

醫若無其事的道：“我空青就行。”

又瞇了瞇眼警告，“醫恐怕不是居士用來爭寵的東西。”

笑瞇瞇依然溫聲：“難道醫覺得殿下是靠這種手段就能爭到的？”

“自然不是！”空青立刻否定。

崔歲歡清淩淩的眸子盯著，心下明白這個醫對太子有其他的。

空青不再說話，帶著左拐右拐，來到一書房。

推開門，裏麵是滿滿當當的各種書籍，還有一些藥罐子。

看得出來這裏有人經常來，門口被翻得七八糟。

也能看得出來，幾乎不會有人進到書房裏麵。

書房深的書籍上麵都有浮土了，甚至有的地方還有蜘蛛網。

空青垂下眼眸，心下冷笑了聲，又狀似無奈的樣子，眉頭鎖。

“因為殿下突然來，所以藥廬確實很忙。不如居士先在書房裏看看這些書？”

“看居士對哪個方麵興趣，再慢慢學習。如果居士有時間幫我們整理下那就更好了。”

本以為會看見生氣抑或不耐煩的樣子。

誰知道滿臉欣喜：“醫你人真好！我一定好好學。”

醫：？

一連三日，都在書房裏整理醫書，連佛堂也不去了。

角落裏，從書箱中拿出一本被得褶皺的書，上麵寫著《奇草錄》。

隨意翻了翻，直到中間有一頁，上麵寫著天下藥之首——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