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的前一天, 晨開始計劃這個假期要怎麼過,姑姑在國外沒空回來,爸爸的修車鋪從來沒有休息日, 一個人在家肯定無聊。
【你跟彭靖這樣的學霸, 放假都做什麼?】試探著問秦與, 想知道這個假期還能不能見到他。
秦與看完編輯的文字, 說:“我回北京。”
【哦。】晨的心底竟有一說不出的失落。
習慣太可怕, 這一個月來,跟秦與幾乎形影不離, 不知不覺中依賴上他,放假三天其實不算長,然而預到會很難捱。
秦與正在整理書包,閑聊:“要不要跟我去北京玩?”
晨回神,沒聽清他剛才說什麼。
秦與沒得到應答,偏頭看,說道:“你要想去北京,我讓我爸再多訂一張機票,還來得及。”
晨推測出他剛才問了什麼問題,忙搖頭:【等高考結束我再去玩。】那時候可以以畢業旅游為借口, 現在高一, 跟男同學出去游玩, 不合適。
秦與想了想,這個假期有點短, 玩得不痛快,“那就等高考結束,我帶你去多玩幾天,再把我朋友介紹給你認識。”
他拉上書包拉鏈, 問:“你去過北京吧?”
晨:【去過很多次。】指指自己的嗓子那里,【去看病。】
秦與盯著那幾個字了數秒,而后目移到臉上,說:“我咨詢過,你這個況還是有治好的希,頂多二十年,那個時候醫學會發展到我們現在本想象不到的程度,到時我找最權威的醫生給你治。”
二十年過于遙遠,現在才十六歲,就已經覺這輩子漫長無比,實在無法想象二十年后是什麼樣子。
那時他早已結婚生子,說不定已經記不起這個同桌。
但還是很他這麼關心自己的病:【謝謝學霸同桌。】
秦與:“不客氣,往后兩年你繼續給我帶早飯,當提前謝。”
晨:“......”
角勾著一抹淺笑。
“不許笑,沒跟你開玩笑,承諾過你的我肯定做到。你回去好好考慮。”
秦與起,穿上校服,“我去找陸老師請假。”
晨問:【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秦與:“我要提前回去,請個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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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柏聲聽說秦與胃疼,下午要請假,狐疑地盯著他看。
秦與今天穿戴整齊,校服拉鏈拉到最上面,筆往那一站,不像以往見陸柏聲時整個人都頑劣不堪。
陸柏聲靠在椅背里,瞅著他不像不舒服的樣子,奚落他:“你這是未卜先知,知道下午胃要疼,提前把假請好?”
秦與一副好脾氣:“我現在是強撐著,你看不出來啊?”
陸柏聲冷嗤:“翹課是為了打游戲還是回去睡覺?”
秦與沒再瞞,說:“晚上七點回北京的機票,從上海飛。”
陸柏聲不敢置信:“愿意回去了?”
秦與“嗯”了聲,“我爸讓我回去的。”
“不容易啊。”陸柏聲慨一句,問他:“你就這麼著急回去?一天也等不及,不能明天回?”
秦與解釋:“我爸明天中午飛紐約,明天回去的話,跟他不到面。”
陸柏聲不再多問,坐直,拿出紙筆給他,示意道:“寫請假條,我批給你。”
秦與沒想到陸柏聲這麼好說話,他彎腰寫請假條,小聲說:“為了提前回家請假,這算是給我開后門了吧?壞了你底線我過意不去。”
上說著過意不去,筆下龍飛舞一點不耽誤寫請假條。
陸柏聲:“換班上任何一個學生像你這種況,我都會批假,心里的疙瘩解了,不比一個下午的課重要?”
秦與恍惚,他不確定他心里那個疙瘩是不是解了,但他跟父親的關系有所緩和倒是真的。
陸柏聲掃一眼課表,上午最后兩節課是育課,“我跟你們育老師說一聲,你現在就可以回家。”
秦與不假思索:“不用,只請一下午的假,蘇城到上海又沒多遠,用不著上午就走。”
他還要陪晨吃午飯。
請假條寫好,他遞給陸柏聲簽字,隨口問了句:“你五一是回北京還是留在蘇城。”
陸柏聲回答得模凌兩可:“再說。”
秦與設地為他著想,希他能早點追回前妻:“你不去看看晨的姑姑?時間足夠你去紐約一趟。”
“這不是你該心的事,好好準備你的數學競賽。”陸柏聲把請假條塞給他,趕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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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時,幾人不可避免的聊到即將到來的五一假期。
晨看到了陸老師批給秦與的請假條,他下午去上海,能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就是這頓午飯的時間。
希時間能過得慢一點。
“晨晨,假期你干嘛?”趙姝問。
晨:【就在家,哪也不去。】
趙姝在計劃假期去哪兒玩,征求彭靖和秦與的意見:“要不我們五一帶晨晨去迪士尼玩吧,正好放松放松。”
彭靖憾表示:“我三天都有課。”
秦與:“我回北京。”
趙姝調侃他:“喲,回去看喜歡的人呀。”
秦與懶得解釋,說多了怕被晨發現蛛馬跡,萬一知道他喜歡,要求陸老師把他們的座位調開來,怎麼辦?
要是他默默對好三年,或許等高中畢業時,也能喜歡上他。
但現在肯定不是讓知道的時候。
他沒否認,趙姝當他默認了回北京是看喜歡的孩子,忍不住傳授追人的經驗給他,拉拉說個不停。
晨不時拿余看對面的秦與一眼,不知道他這次回北京只是看看那個生,還是決定追人,假若他真追上那個生,有了朋友,以后就不能再跟他一起吃飯。
想到這些,不免惆悵和難過。
晨心不在焉地吃著盤子里的菜,味同嚼蠟。
秦與發現胃口不怎麼樣,滿腹心事的樣子,卻又不好直接問,委婉道:“是不是菜不好吃?我再去給你打一份。”
晨猛地抬頭,隨即搖搖頭,掩飾:【剛才想到數學上的一個題目,一時走神。】
秦與猜測,心不好或許是跟接下來三天看不到彭靖有關,可彭靖有課,找不出時間陪去圖書館。
這一次,他實在無能無力,他總不能讓學校不放假。
吃過飯,秦與沒直接離開學校去上海,他又回到教室,想多陪晨一會
兒。
晨今天沒有午睡的心思,找了一本課外讀看,時不時看手機上的時間,想跟他多待幾分鐘,又怕他誤了航班。
最后沒忍住,問他:【你怎麼還不走?趕得上飛機嗎?】
秦與只好找個借口:“司機還沒來。”
話音剛落,手機屏亮起,司機的電話如約而至,催他趕出來。
司機在校門口等了快一小時,期間給秦與發過三次消息,然而秦與說不急,再刷一道競賽題。
司機眼瞅著時間不多,萬一路上堵車,搞不好趕不上航班,只能給秦與打來電話。
“我這就過去。”秦與掛了電話,轉臉跟晨說:“有什麼事給我發消息。”
晨應著。
可是能有什麼事呢?
問題目?
在假期里問題目,討人嫌。
晨目送秦與的影從前門走出去,微微歪頭,這個角度能看到秦與,但只有短短的一秒鐘,他就徹底消失在的視野里。
沒有秦與在旁邊的一個下午,漫長又無趣,邊和心里,都是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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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鐘,秦與回到父親的別墅。
洗過澡,換上干凈服,秦與正琢磨要在四人小群里發點什麼,敲門聲響,伴著一聲“秦與?”
何君碩在門外喊他。
門半掩,父親沒推門進來。
秦與退出聊天框,父親過來他吃宵夜,他們晚飯還沒著落,晚飯和宵夜一起解決。
“吃什麼?”他問父親。
何君碩在扣袖扣,他剛才也簡單沖了澡,一天的疲憊略被趕去一點。
他想了想:“要不上你媽媽?我們一家長時間沒一塊吃飯。”至于多久沒在一起吃飯,他記不得。
但秦與記得,從他五歲至今,他就沒有跟父母一起吃過飯,包括他的十歲生日,母親因為案子開庭,缺席了。
見兒子沒反對,何君碩給秦明藝打電話,秦明藝假期回來看父母,上午就到了北京。
半夜接到前前夫的電話,秦明藝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就是:“秦與怎麼了?”
“沒怎麼,剛到家。”何君碩往樓下走,問:“你要不忙,一起吃
個飯?”
秦明藝暗暗松口氣,沒什麼事就好,接到電話時以為秦與跟何君碩又吵起來,摔門離家了。問:“哪天?”
何君碩簡潔明了:“現在,明天我去紐約,沒空。”
秦明藝冷哼兩聲,礙于兒子的面子,最終答應過去。
十二年來一家人的第一頓飯,選在半夜,秦與覺得有點諷刺,不知道的還以為何君碩或是秦明藝做了地球村村長,忙得日理萬機不出半點時間。
吃飯的地方是秦與選的,一家私房菜館。
秦明藝大半年沒見到何君碩,看到他時眉心微蹙,吃個宵夜而已,又沒有外人,他卻收拾得人模狗樣,灰襯衫紐扣系到最上面那顆,發型一不茍。
三人落座,秦與和母親坐一側,何君碩坐在他們對面。
他和秦明藝都不知道秦與吃什麼菜,各自翻菜單點了兩樣,秦與也點了兩道。
何君碩問兒子:“要不要喝啤酒?”
秦與:“來一罐冰鎮啤酒。”
何君碩自己也要了一罐,他知道秦明藝不沾酒,合上菜單。
“幫媽媽去后備箱里拿幾瓶水來。”秦明藝把車鑰匙遞給秦與。
秦與知道母親借故支開他,是想單獨跟父親聊什麼,他抄起車鑰匙下樓。
何君碩靠回沙發里,著秦明藝,控訴:“兒子前腳剛走,你就開始給我甩臉。”
兒子不在這,秦明藝用不著再裝樣子,眼神凌厲,冷言冷語:“何君碩,你自己覺得過不過分?兒子好不容易回北京一趟,你有什麼天大的事非要明天去出差?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兒子回來你要出差。”
皮笑不笑:“去紐約看朋友啊?”
何君碩沒理會的怪氣:“二叔給我介紹個人認識。”
秦明藝冷笑了聲,打斷他的話:“相親都相到國外了?你們何家的這些長輩是得多怕你打啊。”
何君碩:“秦明藝,你發散思維的本事不輸當年。”
秦明藝哪能聽不出他的嘲諷,不甘示弱道:“謝謝夸獎。”
“不客氣,應該的。”何君碩不想跟吵,言歸正傳:“是科恩
家族的人。”
一聽他去紐約是見科恩家的人,秦明藝忽然不吭聲,到了邊想要嘲諷何君碩的那些話又悉數咽回去。
何君碩看不再找事,多說了幾句:“二叔說秦與以后既然要留在國外,最不能的是人脈。你又不是不知道科恩家族的人,平時行程有多滿,好不容易他們后天有個空閑時間段,我總不能推不去。”
秦明藝干咳兩聲,無比尷尬,倒打一耙:“那你早不說清楚。”
何君碩沒好氣道:“你給我時間說了嗎?”
秦明藝扯扯角。
這時秦與拿著幾瓶水上樓來。
何君碩借著這個機會,跟兒子念叨兩句,算是盡盡父親的責任:“高一快過去了,你頂多還有一年半的準備時間,把該考的試抓考了,該拿的競賽證書拿到手。”
秦與擰開蘇打水瓶蓋,仰頭喝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