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酌言還沒對這句話有什麽反應，唐佳先是蹙了眉，以對商酌言的了解，並不覺得蕭染在這個時候去激怒他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果不其然，唐佳順著蕭染的視線去看商酌言的時候他的臉已經是自己從沒見過的難看了。

商酌言這個人幾乎從沒有把自己真實的緒掛在臉上過，也幾乎沒有人真正了解他到底在想什麽，他大多數時候臉上都是帶著笑的，即便生氣也是笑著的，但那笑究竟是怎樣的含義，怕是隻有他自己才知曉了。

這一刻倒是難得地窺見了他習慣掩飾之下的真實。

他在生氣，很生氣。

唐佳想去阻攔，但已經來不及，商酌言更刺人的話已經先一步說出口。

“你說得沒錯，想給我生孩子的人的確很多，可誰讓你爬上了我的床呢？偏偏我上著還舒服，你就當我喜歡倫這種刺激好了。”商酌言又笑了起來：“這個孩子沒了不要，以後我們還會有，你不想生？沒關係，我會把你關起來，找十個八個的醫生照看你，直到你生下來為止。”

商酌言看著：“你應該知道，我做得到，也做得出來。”

“看看我們誰會贏。”

蕭染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現在的恨不得撲過去將商酌言撕碎。

不怪，沒有哪個人聽到這樣的話還能無於衷。唐佳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直接拉著商酌言離開了病房。

唐佳辦公室裏，商酌言沒了那種漫不經心的氣，徑自走到窗前推開了一扇窗，然後點燃了一煙，唐佳站在他後不遠瞧著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在這個人的上看到類似於落寞孤寂的神了。

其實理解商酌言為何會想要這個不太應該存在的孩子。

他太孤獨了，這個世界上目前和他存在緣關係的人幾乎每個人都想要他死，他看似擁有很多，其實他從來都是一個人。他找尋不到這個世界上和他真正有牽連的任何一個事。

他空虛著，瘋狂著，也茍活著。

所以在這種況下，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出現了，他抗拒不了這份來自脈至親的吸引，哪怕來得並不是那麽符合預期，甚至還帶來了很多的麻煩需要解決，商酌言也從來沒有想過不要他。

或許在一次又一次空暇的時間裏，他還想過要如何和這個孩子相，護他平安，給他全世界最好的。

他就快擁有一個親人了，但是最後卻還是這麽一個結局。

他生氣理所應當，可是在唐佳看來，蕭染不該為承接他怒氣的載。

蕭染同樣也是無辜的。

隻是勸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商酌言倒是先一步問了，他依舊看著窗外濃重的夜，聲音聽起來也像是裹了一層寒霜：

“你是怎麽知道的？”

和蕭染的關係商酌言雖然覺得沒什麽，可在真正解決之前他也從未告知過任何人，唐佳昨晚上找到自己的時候他確實意外，隻是當下那個況沒有時間讓他去問詢什麽。

唐佳沒有瞞：“家宴那天晚上我看到去了北院，前不久你去西院看，我也撞見了。”

商酌言回過頭來看，表倒沒有什麽不滿，幾秒後輕笑了聲：“什麽都能讓你撞見。”

“我如果不撞見，蕭染在聯係不到你的況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唐佳也累了，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人人都說商酌言是個瘋子，怕他的喜怒無常，但唐佳並不怕，就算把商酌言和蕭染這麽私的事毫無顧忌地在他麵前講出來也不怕，他們都快認識二十年了，唐佳幾乎了解他所有的過往。

這個人是什麽脾，唐佳很清楚。

也算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可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有些事才看不。

“你到底怎麽想的？為什麽要和商祺的未婚妻糾纏不清？真喜歡這種背德的刺激？你是不是有什麽……”唐佳的視線朝著他下半掃了一眼：“不可言說的疾，需要這種刺激才可以？”

商酌言：“……”

“我告訴你，你這是病，得治，要不要我給你介紹醫生？”

商酌言：“……”

商酌言似是覺得回答這樣的問題實在是件極其無聊的事，所以住已經到達邊的話，又一次看向了窗外，默默煙，唐佳看了他一會兒，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還想再勸，商酌言才終於沒忍住地回了一句：

“你有這份力，不如去尋尋五哥？”

或許是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在自己麵前提及這個名字了，唐佳聞言一愣，隨即安靜了下來。

商酌言在這安靜裏平複了自己洶湧的怒意和憾，再回頭時瞧見的是唐佳悵然的神，他倒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在他看來，所有的事都不該逃避，非但不該逃避，還應該勇於麵對，於是他又問了句：

“真不去找？”

唐佳回過神來看他，幾秒後淡淡笑了笑：

“又不是小孩子了，想回來怎麽會不記得路？”

這麽久不回來，是不想回來罷了。

蕭染幾乎一晚上沒睡，睜眼到天亮，窗外泛起魚肚白的時候終於抵不住困意的侵蝕閉上了眼，卻又被怪陸離的夢纏繞，一會兒夢到了商酌言說的那些嚇人的話都了真，自己真的被他抓回去，一會兒又夢到了母親紅著眼睛站在自己的麵前說要走了……到後來夢到了一個孩子，嘟嘟很可的一個小男孩兒，他明明那麽小，卻在一片迷霧裏走得穩穩當當。

似乎察覺到後有人跟著，他在幾步之外回過頭來看著蕭染，說：

“不用跟了，你不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他還對蕭染笑了笑，然後邁步走進了那片霧裏，蕭染便再也看不見他。

蕭染在下一秒醒來，醒來之後的緒都好像還留在那個夢裏，其實並不後悔，再給重來一百次的機會想自己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可也忍不住地想，如果生在一個幸福滿的家庭裏，如果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如果是在這樣一種況之下有了這個孩子。

覺得自己也會是一個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