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鬆之從屋外走了進來，瞧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牆上掛畫的落款，一臉正。

沈玉芙上前兩步，跟在裴鬆之後。

“裴夫子……”

還沒等說出來意，裴鬆之就接著說了：“來時巷口已有人告知我姑娘的來意。”

他略一停頓，又接著說：“不過我這人平日裏自在慣了，不大喜歡那些個府裏的約束。”

這年過半百的小老頭說完這番話，撚了撚胡須瞟向顧如琢，最後目又向沈玉芙看去。

在一旁的顧如琢挑了挑眉梢，表似在問：你又整什麽幺蛾子？

“我是誠心來請教裴夫子學問的，自然不會用府裏的規矩來約束夫子。您是老師，我是學生，夫子您隨自由，我亦心向往之。”

玉芙說完這話，目真誠地與裴鬆之對上了視線。

裴鬆之思考了半晌，沉默片刻後，道：“我裴某隻收有靈的弟子，你要做我徒弟，是心誠可不夠。”

“那夫子又如何判定我沒有您說的這份靈呢？”

裴鬆之瞧了顧如琢一眼，示意他退出去，這是要單獨考了。

顧如琢臉上看不出什麽表，但聲音卻有如夏日醺風，著懶洋洋的勁兒：“，我就不打擾你考校學生了。”

他抬走出屋外，青的擺隨作飄起來，斜照進堂前的與他迎麵相撞，隻留給人一個俊利落的影。

裴鬆之輕輕咳了兩聲，又指著牆上的掛畫，道：“你覺得牆上這幅圖，如何？”

“山水之樂寓之心而形於筆墨，料想作畫之人定有顆閑雲野鶴，逸於山水之心。”

“不錯。”

裴鬆之捋了捋胡子，又道：“雲霧山，卻鮮有人煙，林中草木鬱鬱蔥蔥，但來人皆是遠觀，你可知為何？”

“如此看來雲霧山堪稱無人敢涉之仙境。”玉芙重新細細端詳起畫來，細細品味後道：“若無謀勇與真正熱山水之心，能進者，又有幾何？”

裴鬆之點了點頭。

他時遊覽廬州，憑一腔熱興致衝衝的去了雲霧山，結果林中瘴氣環繞，迷途失向，讓他不得不返回。

於是後來，他再度遊曆廬州，獨自一人撐起一葉扁舟，在那江上將這幅畫作完，用以紀念。

他眼帶讚賞看向沈玉芙，憶起當年之景。這時窗外卻傳來了懶洋洋的一聲：“你若再不出來，這壺流霞醉我便帶走了。”

裴鬆之聽到這渾話，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出屋外，“你個臭小子，給我把酒留下！”

沈玉芙在後麵瞧著二人拉扯起來，眼裏也不染上幾分笑意，眼眸彎彎。

不久，裴鬆之把酒抱在懷裏，高聲對站在簷下的沈玉芙道：“小丫頭且回吧，等我裴某明日去府上拜訪。”

那二人在梅樹底下的石桌旁坐下。顧如琢已開了酒封，正向杯子裏倒酒，院子裏頓時盈滿香甜醇厚的酒香。想來這流霞醉，確是名不虛傳。

沈玉芙不打擾二人酒興，路過梅樹底下，向裴鬆之告辭，又向顧如琢行了一禮。

“那玉芙明日便在府中靜候夫子。”

裴鬆之擺了擺手，放下酒盞，眼神略有些迷離，反觀顧如琢倒是將杯中酒直接一飲而盡。

帶著寶琴出了裴府大門，此時才在後聽到顧如琢漫不經心的回了句：“沈姑娘慢走。”

空氣中彌漫著酒香，雖未沾酒人自醉，竟約從話中聽出幾分繾綣綿來。

顧如琢線輕彎，瞧著人腳步一頓出了大門，又將視線放到了影斑駁的石桌上。

夕餘暉灑在蒼穹，將小半邊的藍天都染上朦朧的紅，此時溫度稍降，連迎麵吹來的風裏都著一涼爽。

裴鬆之瞇著眼睛瞧著天邊雲霞。落日熔金，朱霞似錦，樹葉婆娑，醉意迷蒙。

他將酒封好，不準顧如琢那個混小子再嚐，“你府上什麽好酒沒有，可別再跟我搶酒喝。”

顧如琢手上拿著酒杯把玩，指骨分明，道：“不是你說這次有口福了？怎麽，還怕我給你喝完了？”

“這口福嘛，自然是我的口福，你府上好東西多著，還饞我這口？”

顧如琢微笑著，反說起其他：“明日可還要去沈家府上拜訪，你可別真醉了。”

“這是自然，小酌怡，還用得著你提醒。”

“那行。”顧如琢站起來，看了眼天際。

晚霞雖卻也轉瞬即逝。遙遠天際現隻剩下像是被隨意塗抹的幾片雲霞，他似乎想到什麽，又轉頭對裴鬆之道：“過兩天給你帶壺鬆間月，走了。”

裴鬆之看也沒看他一眼，閉著眼睛正咂裏滋味，直接道了句：“不送。”

顧如琢這才趁著天未黑，不不慢的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