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江眠先是和爸爸打了一通電話，聊了一些近況和學校的事。

互相安好，各自也放心了。

江眠著已經息屏的手機，心裏有惆悵，於而言，父親是人生中一味無價良藥，清熱解毒，抵傷寒，但每次打完電話都想大哭一場，因為想爸爸，也很委屈。

自從母親走後，就寄宿在別人家中，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的。在陶家，是氣包，是傭人，只活在軀殼中，但從沒說過一句苦，從沒和爸爸傾訴過，知道爸爸的不易，不想再添麻煩。..

也想著有那麼一天，父親不再勞累，父相聚，真正過上有家的生活，不再飄搖。

細膩的指腹抹掉溢出的淚珠，卻越抹越多，最後眼淚像一串珠子一樣滴落在橡木白桌子上，了一溪流。

窗外的花草被風吹拂著，星月閃亮，他站在月下，影被拉長，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顧宴瑾轉過，一雙眼睛像是被點了墨，他們在風中相。

江眠收回視線，轉過頭看著桌子上的芭蕾娃娃，著它展開的潔白擺，再往上，是劣質漆料印上。

能聽到緩緩走來的腳步聲，餘一睹，看到了明凈地板上的高大黑影，越來越近。

須臾間，娃娃的手僵在空中，假人轉真人。

顧宴瑾出手，為拭去眼瞼下的淚痕。

像娃娃那樣。

溫細膩。

「這麼哭，小哭包。」

顧宴瑾指腹在清麗的臉上遊走，溪流般躍的波在燈的照耀下閃爍，男人越是，越是能讓人溺死在其中。

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審繆斯。

江眠手微抖，把娃娃移回原，下頜收了收表示自己的抗拒，那隻手果然頓住了。

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只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

顧宴瑾微微側頭，抬起眼皮盯了片刻，不同於往常生活潑，現在的那雙亮的琥珀眸里，帶著放空和獃滯，以及，淚痕。

心裏像被什麼住，他咽了口氣，聲道：「生哥哥氣了？」

江眠怔了一下，凝固的眼神中有了一緒，「沒有。」

顧宴瑾輕著自己的右手，從礪的手掌到飽滿的指腹，是剛剛從掛著淚珠的眼瞼到緻小巧的下，都是的模樣。

他注視著椅子上的小人，「今天晚上，是哥哥說重了。」

江眠側了側頭，心裏湧上一複雜的緒。

「真的不是哥哥的原因。」

清甜的聲音中還帶著一抖，是哭泣帶給的。

顧宴瑾眸黯淡，頭了，「那是因為什麼，顧禮桉？」

江眠眸中有些不解，抬頭看向他，「哥哥認識顧禮桉？」

顧宴瑾，顧禮桉，都姓顧，他們兩個有什麼故事。

的床單溢著獨特的茉莉花香，興許是累了，顧宴瑾坐到了的床上，床墊陷下去，出奇的，他舒服地瞇了瞇眼。

「這些你不用管。」

純黑的綢緞睡和床單形強烈反差，猛與花，卻又奇異的般配。

「你只要記住一句話，離他遠一點。」

他眸深邃，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眠心裏有十萬個疑問，腦海中的負緒早已一掃而空，剩下的全是對他和顧禮桉關係的猜測和不解。

被淚水清洗過的杏眸更加明亮，的想法也輕易出，小心翼翼問道：「我可以問一句，為什麼嗎？」

下頜線清晰凜冽，顧宴瑾從床上起，正眼看著，他淡然笑著，疏離而冷漠。

「知道太多，小心被滅口。」

熏香裊裊，江眠看得出他眼中的遮蓋和鬱，一些埋藏在最深的被提起，也不知，這碩大的顧家，有著怎樣的腥風雨。

*

翌日一早，江眠去了晉城的一家商場，打算買一個手機。

由於地中心地段，商場的手機品質高，價格自然也高。

江眠對手機沒什麼追求，能打電話就可以。

但兜兜轉轉好幾圈，江眠也沒能選到合適的手機。

正要想著去一些路邊攤或者地下商場看一看，後傳來了男之間打罵俏的聲音。

一般況江眠不會去在意，也不會被吸引，但有個人的聲音太悉。

江眠回頭。

看到了自己的表姐，陶邵佳。

穿了一條藍短，不合腳的紅高跟鞋，臉上也畫上了浮誇劣質的煙熏妝。

順著視線往右看，和相挎的男生染著一頭黃髮，被風吹起來像一把草，黑墨鏡遮住他部，但眼可見那一臉青春痘，穿牛仔，瘦弱矮小，和陶邵佳一般高。

江眠瞳孔震了震，這是……

正要轉過頭疾步離開，後那人卻住了。

「江眠！」

腳步躊躇，停在原地，回頭笑著，「表姐好。」

陶邵佳譏諷的笑了笑，敷衍的回了一句「嗯」。

倒是旁邊挎著的男生不鎮定了，口長o型，墨鏡摘下一半，出小如豆的眼，視線上下掃過江眠的，讓很不舒服。

「哎哎，寶貝兒，這你表妹啊。」

說完，還吞了吞口水。

江眠腳步往後了，皺眉。

陶邵佳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把罪過都加在江眠上。

都怪這個小狐貍！

陶邵佳笑了笑，吊梢眼看著江眠時含著仇視，「當然了！這可是我的好表妹呢！傍上大款就不肯回來了！可憐我們白白收留那麼多年，現在都還住在小破房子裏，現在見面也不打招呼了呢！」

聲音本就尖銳鋒利，商場里的人都頻頻看向們，更是對江眠指指點點，眼神也充滿惡意。

陶邵佳紅勾了勾，兩臂抱在前，就喜歡聽別人辱罵江眠的聲音，會讓覺得很爽，江眠就該被這樣對待！

江眠鼻間輕笑一聲，清麗的聲音帶著一冷酷：「表姐，我敬你是我的表姐，我也謝謝你們肯收留我。但是我想請問一下，是誰寄來的錢養活了你們整個家，姨夫都不出去工作了？是誰在你們家做牛做馬，給你們當工了？是誰急著把我送出去，最後自己又後悔了？」

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江眠是脾氣好，但不代表我沒脾氣，如果你繼續這樣造謠誹謗，我不會再忍讓。」

江眠生氣的時候生而麗，本長相純凈乖巧，和陶邵佳一劣質品形鮮明對比，風向很快發生了轉變。

陶邵佳指著的背影說不出話，眼中恨意被大火燃燒。

這可是你主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