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整晚,李允寧像過年那夜空騰起的煙花,熄了綻,綻了熄,沒個盡頭。
快昏過去之前,聽到雲奕低低地道:“寧寧,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年……”
次日。
雲奕收到李允寧托新宅下人送給周家的信,大意是要周家小心,皇帝恐會因珍妃之“死”,遷怒他們。
信末還畫了一朵薔薇和一個手持白綾、形似皇帝的男人,似想勒斷花朵。
雲奕笑笑,正是他昨晚故意給小公主關於周家和珍妃的信息。
珍妃假死逃跑,計劃得天無,他和皇帝隻是猜測是金蟬殼,並無確切證據。
再者,皇帝都不介意珍妃二嫁之,又怎會計較區區失蹤幾天的清白。那人聰慧,幫著小公主逃離雲家自立門戶,也不是尋常人能近得了的。
“雲二,派人把這封信送到宮裏。”
多虧小公主通風報信,他幫皇帝更確認了珍妃沒死的信息。
–
開年後,李允寧沒兩日收到珍妃回來的消息,對外珍妃說是除夕夜和宮互換份,回家探親,不料宮樓起火,宮意外隕,大家卻以為是。
好在一場虛驚,新帝沒有追究珍妃和周家的責任。
雲奕這邊派人陸續收拾東西,不日便要啟程回幽州。
這一去,說一年,多則兩年,李允寧放心不下逍遙侯府。雖說小侄子漸漸恢複康健,可心裏始終惦念皇兄。
自亡國後,再沒見過兄長。
宜州之前,有過想去探的想法,但那之後,唯願親人平安。
眼看要離開京城那麽久,央求雲奕,臨走前想進府去看一看。
雲奕這些天心不錯,許是得到了滿足,許是即將錦還鄉,金口一張,竟然答應了。
到了去逍遙侯府這日,他更紆尊降貴陪一起。
今年的春立得早,侯府院子裏的老梅樹嫣紅瓣子落了一地,迎春花倒舒展著青翠的枝條、黃的花蕊,向來客盈盈招手。
李允寧沐浴在溫暖的日下,長舒出一口氣,凜冽的寒冬終於過去,希年年春如今燦爛。
皇兄住在主殿,管事通稟後,走進去。
殿清簡破舊的陳設,與過去天子金碧輝煌的寢殿有著天壤之別,皇兄一白,立在殿中。
他的形還是那樣拔,仿佛有再多風雨也會傾為遮擋。他的眉目還是那樣清俊,好像又能如時一樣到驕傲地說,有一個生得好看且才華橫溢的兄長。
可一切又有所不同。
他很瘦,服空地搭在上,似乎人隻有副骨架子。麵很蒼白,像許久許久沒見過太,又像患惡疾或大病初愈。
“皇兄——”
李允寧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心中湧出無盡緒,心疼、悲痛、委屈……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嘩嘩下落。
“寧寧……”李曄抖,麵喜。
李允寧飛奔著撲到皇兄懷裏,抱住他。
李曄烏黑的小腦袋,瞧比以前斂穩重的氣質,慨道:“寧寧,長大了……”
“皇兄你呢?”李允寧抹了把眼淚,急切問,“你在這兒過得好不好?”
李曄溫笑笑:“托雲世子的福,還不錯。”吃喝不曾短缺。
“你這麽瘦……”李允寧量他手腕,李曄岔開話題,“寧寧,你怎麽過來了?”
前幾日聽說雲奕要回幽州,猜想允寧要與他一起。
李允寧長話短說講明白自己現在跟著雲奕,“他要回老家辦事,順便帶我過去玩,這一去,可能得一兩年,臨走前我來看看你和小侄子。”
語氣盡量放得輕鬆愉快,不想皇兄為多生擔憂。
李曄將一縷額發拂到耳後,讚許道:“雲世子有勇有謀,堪為良配,寧寧你好好跟著他,不要想什麽複仇的事。”
思及宜州,叮囑,“也不要聽信旁人的攛掇,參與任何複國起義,皇兄目前過得很好。唯一的心願,希你在外邊平平安安。”
“我知道,皇兄……”
李允寧應,一人和新朝對抗,無疑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除了死路一條,還會連累親人。
李曄又問一些食起居上的小事,屢次代要好好聽話,把自己當尋常姑娘,開心過日子,最後話鋒一轉,問:“雲世子來了嗎?”
李允寧一愣,噘說:“你找他幹嘛?”好不容易兄妹相聚,提他都煞風景。
李曄溫和笑道:“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壞夫君娘家人也得過目。”平嘟起的小,催促,“你去把他來,哥哥幫你會一會他。”
李允寧心不甘不願地喊來雲奕,對方得知一點不驚訝,撣了撣衫,氣定神閑踏殿。
卻被趕出殿外,皇兄說有話要和雲奕單獨聊。
李允寧無趣地蹲在門前臺階下,一朵一朵數著院裏的迎春花,慢悠悠數到一百朵時,雲奕終於出來了。
“你跟他說了什麽?”好奇地跑進殿,問皇兄。
“沒什麽。”李曄敲了敲的小腦袋,“說你平日頑皮,請他多加管教。”
李允寧心道,你是不知道他怎麽管教我的。
搖搖頭,不願多想,拉著皇兄敘起別事。
李曄朝門外了一眼,雲奕向他定定頷首,目落在邊說話、邊手腳比劃的允寧上良久良久。
李允寧還去看了小侄子,孩子雪白的皮上隻剩些或紅或黑的豆大結痂,那些明的水泡通通不見,他捧著牛喝得“咕咚咕咚”響,衝樂嗬嗬地笑出聲。
仿佛小年那日的天花隻是一場別有用心的假象。
回去路上,李允寧坐在馬車裏,若有所思地盯著雲奕,雲奕察覺探究的視線,懶懶抬眼,“怎麽?”
“在想我皇兄跟你說了什麽?”思考的肯定有這個,但更多的是馬上要離京,如何調查“侄子染上天花”一事。
李允寧前兩天上街,好死不死到珍妃嫂嫂,詢問給周家送的信一事,對方表示,沒有收過這封信。
顯而易見,一定是被雲奕截胡了!
好在珍妃和周家無恙,雲奕又答應許來看皇兄,李允寧這才把責問在肚子裏。
但更清楚地明白,他把看得嚴嚴實實,如蜘蛛吐出一層一層的網,將地裹在裏麵,一掙翅、一蹬,他都了如指掌。
這種形,該找誰調查,且不驚雲奕?誰敢太歲頭上土,查他做下的醃臢事。
“你皇兄我,你不聽就罵,不服就打。”雲奕悠悠道。
“才怪!”李允寧吐了吐小舌頭,再不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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