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月甚聽到長公主這般嚴肅的口吻,這段時日見到的說話總是輕的,待自己也是極好。
從郗珣肩上看了眼長公主,不老實的來去。
這是想下來了。
郗珣將放下,回眸落往郗琰上。
二郎哭的眼睛都腫了,只能從隙里膽怯的看著他,見到兄長看來,明明溫和的神,卻不想竟他登時不敢哭了。
郗琰不停哽咽的,瞧著十分可憐。
他邊哭邊說:“我,我的睡不著,奴婢們都能吃,為什麼我偏偏要吃青菜蘿卜!”
“二弟尚在孝期,依家法該鞭笞四十。”年清冷的嗓音像是外邊兒的飄絮。
嚇得郗琰害怕的往趙夫人后鉆。
瓏月聽了,也眼的瞧著阿兄,小胖手害怕的攥了。
“可念在他年,日日素齋確實不妥,便下人仔細看著,抄寫孝經十卷,日后再犯翻倍便罷了。”
本以為不死也要掉一層皮,不想新王竟是這般輕描淡寫的帶過。
連趙夫人都怔住不敢相信,最后拉著兒子就要道謝。
只郗琰聽著要抄孝經,臉煞白,連哭都哭不出來。
長公主聽著,眸了,落在面前年上。
年神姿骨俊,長玉立。
眸似乎有幾分怔忪,最終事已至此,也不再糾纏此事,差人擺上了素食。
婢們紛紛布座擺碗筷,雖都是羅漢齋,皆是王府大廚心調制。拿著鮮筍、菌菇做底料,做出的素菜也人食大開。
夫人們自郗珣回來,皆是尋了借口退出了院中,只晉陵公主帶著幾個孩子一桌用膳。
瓏月用膳功夫沒吃幾口,只乖乖坐在郗珣邊,一雙小胖兒著不了地,便晃呀晃呀的。
郗珣說:“沒有規矩。”
小孩兒的小便聽話的不敢晃了,還不會拿筷子,便是拿著勺子勺。
勺子里的那半個圓鼓鼓的香菇勺了好幾次都勺不起來,最后一次勺了起來放到邊卻又沒吃放回了碗里。
晉陵長公主自以為自己看了孩子。
“恐是方才吃了糕點,如今肚子飽了。”
郗珣聞言淡笑,未曾說什麼,他吃飯姿勢端正,不不慢,飲下一盞素湯又淺夾了兩夾子的菜便放下了筷子。
那方才還哭哭鬧鬧的郗琰如今不敢哭了,苦著一張臉啃著一片藕片,那是一桌子菜里最有味道的一個。
飯后郗愫領著郗琰退下,倒是留下這對關系有幾分奇妙的母子,并著一個小拖油瓶。
母子二人說了些幾話,無非都是晉陵長公主說著,郗珣頷首聽著。
晉陵長公主同郗珣在一時總說起朝廷的事。
便叮囑郗珣要敬著朝廷,他上有一半皇族的,如今無論皇族日后如何,進貢納歲,拱衛朝廷,為藩王當做的事,郗珣都應該去做。
“萬萬不能像如今這些逆臣賊子,得了權勢甚至不將皇室放在眼里!旁的不論,當今天子那是你的嫡親舅舅,還有你的外祖母,對你總歸是好的。今年你父親喪了倒是不方便旁的,來年你若得空便寫了折子請京,你外祖母也好好看看你。”
窗外吹起蕭瑟寒風,郗珣聽著那風簌簌作響,仿佛自己置其中,他淡然應下。
等天沉了半邊,守在春禧園外的大總管長汲才見主上牽著姑娘走出來。
他連忙掃了掃上的雪,上前跟在這對兄妹后頭。
元汲如今管著西苑外,是以眾人皆大總管、大總管的喚他,聽著十分老氣,其實元汲今年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
由于是宮的早,被派到還是世子的郗珣邊伺候,后來郗珣離京他便也隨來了,元汲量清瘦,生的面容清雋,穿著湛清的圓領素袍,往那一站,任誰也難看出是個地位低賤的閹人,只以為是某位文雅的公子。
方才主子同公主母子說話,他便只能在外室候著,公主說話沒避著人,他依稀也聽了些,總覺得那些話是主子不喜聽的話。
奈何他人微言輕不能說什麼,只靜默跟在郗珣后,盼著早點回西苑去暖暖。
兩大一小靜默無言地走在廊廡之下,郗珣牽著小孩兒隨意問他:“母親何時接瓏月來的?”
長汲回答:“公主晌午時分吩咐去西苑接的姑娘,姑娘那時才睡醒,奴才也是頭一回見公主娘娘這般喜歡姑娘,親自人抱在懷里......”
小孩被兄長牽著走,只顧著拿小鹿皮靴踢踏著新雪,邊埋頭往前走,有兄長牽著甚至連路都不看。
郗珣垂眸牽著小孩,還得注視著腳下的石梯,他問起:“這些時日母親如何?”
長汲面容帶上了幾分嚴肅,他答道:“主子這些時日沒回府,恐怕不知......長公主時常請些姑子們來王府做法,連城里敬慈庵里的道姑都來往了幾趟。”
郗珣斂眸,未發一言。
其實他早已知曉,上次回府便見府里一片烏煙瘴氣。據說他那母親命人往府后僻靜供了一佛堂,左右拓了十六間屋舍來用作禪房。
誦經的和尚尼姑甚至排出了燕王府大門前,城有員眷登門拜訪,一問府上公主,都是往山上念佛去了。
于郗珣而言,他不明白父母的,也只是從旁人口中聽說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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