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古代言情 長門好細腰 第16章 梅令部曲

《長門好細腰》 第16章 梅令部曲

馮蘊難得睡個懶覺,日上三竿才起,等梳洗出門,意外地發現敖七沒在外面。

平常敖七防就像防賊似的,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今日不見人,馮蘊有點奇怪,但沒有多問。

年郎總有許多古怪,沒有多余的力去關注。

“佩兒,把灶上的飯食給郎端來。”

韓阿婆憐惜就像對待眼珠子似的,笑代仆端飯食。

一碟豬脯,是馮蘊在乞降前三天囤積的,一碗粟米粥,照得見人影,還有一個胡餅,烤得生,難以口。

但這已是極好的伙食。

讓馮蘊意外的是,佩兒端來了一碗燉煎魚。用醋鹽浸漬,油煎時放了存放的橘皮,切得細碎的,很香、很獨特。

馮蘊許久沒有吃過這般味了。

唾沫分泌比想象的快。

“魚是哪里來的?”

韓阿婆笑彎了眼睛,“敖侍衛為了捉魚,差些把后院的池塘掀了。”

太守府的后院有一口小池塘,因為馮敬廷垂釣,塘水鑿得很深,里頭有從前養的魚,但沒有工打撈并不容易……

韓阿婆慨,“府君燒盡糧倉,倒是留下了一口魚塘……”

一碗燉煎魚,是眼下的安渡郡難得的珍饈了。

馮蘊笑道“有余下的,給大家伙加個菜吧。”

韓阿婆也跟著笑,“敖侍衛在水里撲騰好半天,就抓上來三條。一條給你吃了,另有兩條養在缸里,哪里舍得給下人吃呀?便是那塘里的,敖侍衛也吩咐了,不許人它,說是救命的時候再用。就那什麼……魚止。”

Advertisement

魚止

馮蘊想到敖七說這話,扯了扯角。

“不用事事聽他。回頭想法子把大的撈起來,魚苗養著便是。就那麼大點的一口塘,魚多了,也是魚吃魚……”

長得俊俏的年郎有天然的優勢,韓阿婆怎麼看敖七,就怎麼歡喜,一腦在馮蘊面前說他的好。

末了,見馮蘊眉頭微鎖,這才換了個話題。

“也不怪敖侍衛張,聽說,城里半數以上的人家都斷糧了,柳棗巷的樹皮都快刮盡了。今早,東角門那頭哭得摧心剖肝的呀,我找人去打聽,原來是春娘家的小死了……這安渡,眼下就是一座死城。再這般下去,會死更多人……”

馮蘊端起碗來,默默喝粥。

食量不大,七分飽便停筷,剩下的讓們分食了。

小滿吃得很滿足,“要是每天都有魚有就好了。”

韓阿婆罵,“魚攤店早關了門,豬聲都聽不到,哪里來的?貪奴兒別做夢。”

馮蘊笑了笑,不置可否。

城里肯定有人囤積了大量的糧食。

不僅米店面店會有存貨,富商豪戶家里底子更厚,大戰當前,他們怎會不做準備?又不是人人都像馮敬廷,一把火燒了走人。

馮蘊心下有了盤算。

“小滿,讓府里人半個時辰后,青山堂聽令。”

馮蘊是府邸里這些人的主人,但府邸不是的。

一個弱質郎當家,仆從心難免會生出輕視來,即使這人是救命恩人,但家主太過隨和,下人就難免松懈。

馮蘊很清楚這一點。

“把大家召集到青山堂,是要和諸位談談,世道危艱,天下難得太平,你我螻蟻當如何生存?”

Advertisement

下人都在走神,呆呆的。

馮蘊沒聽到回答,讓小滿拿筷筒來。

“大家看仔細了。”

下頭嗡嗡議論,不知這行事古怪的郎又要做什麼。

馮蘊垂著眼,從竹筒中拿出一筷子,用力一折。

筷子斷了。

青山堂上全是疑的目

馮蘊一言不發,再從竹筒里拿出一把筷子,約莫十來在掌心里。

“一筷子,一折就斷。那一把筷子呢?無數筷子在一起,誰人能輕易折斷?”

“折不斷,折不斷。”

“那你們可品出什麼道理來?”

仆從并不腦子去思考問題,主子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但十二娘的話很有嚼頭,有人開竅似的,大聲道

“一人死,抱團生。”

“一箸可折,十箸不屈……”

“勁往一使,齊心協力,大事可!”

對生存的是天,青山堂里七八舌討論得很是熱鬧。馮蘊滿意地看著,等大家說夠了,這才從桌案后起,站起來大聲道

“大家要做抱團的筷子,就得守筷子的規矩。不是守許州馮氏的規矩,而是我安渡馮蘊的規矩。”

“諸位跟著我好好干

,不說大富大貴,吃飽穿暖不問題。我馮蘊在此立誓,從今往后帶領大家奔好日子,不再肚子。”

馮蘊從大牢里撈出來的那些人,有仆雜役,有郡太守府的屬吏,整整五十來號人。

兵荒馬的世道,沒有私兵難以自保,需要用人的時候也很不方便。馮蘊拿來名冊點了一下,三十五歲以下的青壯男丁,共有二十九人。

Advertisement

大筆一揮,給這支部曲,取名“梅令”。

然后,給從前郡太守府的武吏邢丙來訓練。

邢丙是兵曹家出,馮敬廷在時,他曾掌太守府的巡查和護衛。因為在安渡郡娶妻生子了家,沒有同馮敬廷南逃。

馮蘊認為一個丈夫在生死關頭,沒有拋妻棄子自顧自逃命,就是有擔當的男兒。

給邢丙,很放心。

邢丙卻錯愕不已,“郎信俺?”

馮蘊沒什麼不信的。

知道,這些人未必信馮蘊。

“你只管讓大家每天吃飽,子骨練好,有令聽從。旁的事,不用心,給我。”

青山堂議事結束,眾人懨懨地散了。

“吃飽,誰不想吃飽呢?可糧在哪里,拿什麼來吃?”

“府里這麼多張,那兩車糧,能吃幾日?”

“十二娘年歲小,沒經事,只怕是有心無力。眾人面前夸下海口,做不到,恐要人嘲弄了……”

“家家戶戶都缺糧,留下來就是挨。不如我們帶郎一逃了之?郎救我等命,我等有一口吃的,也不會讓……”

“都給俺閉!”邢丙挎著大馬刀走過來,威風凜凜。

他長得高壯又是吏員出,比雜役和兵丁份高上許多。

這群人怕他,登時悻悻歸隊。

“站好!”邢丙虎目一瞪,“給俺把腰直,頭抬起來!”

邢丙拿著兩塊木牘,那獨特的梅花印跡,一看便是出自馮蘊的手。

上面是給這支梅令部曲定下的規矩,詳細到幾點起、幾點歇,練幾時,工錢幾何,休日幾天。

Advertisement

邢丙其實不明白十二娘為何寫這些。

這些人大多是家仆,注的是主家的戶籍,祖輩都是許州馮氏的仆役,為家主做事本是分的事。

但十二娘堅決要和許州馮氏割席,改換門庭,另立規矩也應當。

雖然

現在工錢買不到什麼,十二娘允諾的前程更不著也吃不著,但邢丙瞧著卻別有一番滋味……

郎有魄力,很不一般。

“全員看齊,整備練!”

梧桐樹下,馮蘊抱著鰲崽看了片刻,轉回長門院。

不僅給梅令部曲計算工錢和許諾休日,對其他雜役也安排了一套規矩。

分工不同,付出不同,所得就不同。

干活才有飯吃,這就是安渡馮蘊的規矩。

“鰲崽!”敖七冷不丁從梧桐樹后出來,把正在腦子里盤算的馮蘊嚇了一跳。

鰲崽更是背炸開,嘶一聲兇盯住他。

“本家兄弟,急什麼眼?”敖七手想去鰲崽的頭,不料鰲崽子一,速度極快地撲過來,蹬上他的肩膀,就要下爪。

“鰲崽!”馮蘊厲一喝,制止了它。

鰲崽不滿地跳下去,三兩下竄到梧桐樹上,虎視眈眈盯住敖七,很是警覺。

敖七哼聲,將背在后的手拿到前面,“不識好歹的東西。”

那是一條用稻草系著的泥鰍,活的,很,“給你的。”

泥鰍丟到鰲崽的面前,馮蘊說一聲“吃吧”,鰲崽才跳下樹叼住它,轉到院角的花臺后,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馮蘊發現敖七的上有泥,朝他欠了欠

“多謝敖侍衛捉魚捉泥鰍。只是……鰲崽過傷害,十分怕人,你莫要再它,小心傷了你……”

過傷害……

敖七聽人說,過。

一眼,敖七沒說心里的話,而是嗤一聲,那子倔勁又犯了。

“誰稀罕它?”

馮蘊眉,笑了笑,不跟他嗆。

敖七一下,自己找臺階下來,“那個……府里糧食是不是不夠吃了?我差人回營去找覃大金……”

“不必。”北雍軍什麼況,馮蘊很清楚。

再次謝過敖七,輕聲道“府里的事,我自有主張,不會著敖侍衛的。”

整整兩天,長門院大門閉。

馮蘊把應容找過來,又將能做工的仆仆婦召集在一起,不知道在里面忙碌什麼。

到第三天夜里,邢丙的梅令部曲就領到第一個任務。

“換上夜行,潛行出府。”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