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彥平聽他們言語間多有傷，便不想繼續談論這個。

正好家屬紛紛不樂意，讓他們說點兒能聽懂的。

曾俊見黎蕊涵一直端坐在側，低眉嫻靜，笑問：“是不是該喝你們喜酒了？”

梁彥平笑笑，手機鈴響，他起離席：“我接個電話。”

“彥平跟你在一起之后變化不小，”曾俊醉意漸深：“當年都不太搭理人的。”

黎蕊涵將發別到耳后，莞爾淺笑：“是嗎？”

“真的，不信你問他們。”曾俊手夾香煙：“大三暑假吧……對，九五年，過完暑假返校，我就覺得他不太對勁，晚上經常在小賣部打電話，宿管阿姨大，第一時間傳到我們寢室，說鐵樹開花，梁彥平也會跟孩子說悄悄話了。”

黎蕊涵角僵，笑意漸散。

王林祥在桌下踢曾俊的腳：“喝多了吧，別胡說八道。”

曾俊毫無警覺：“誰胡說了，你們不記得嗎，自從被宿管阿姨盯上，彥平就轉移陣地，再也不去小賣部打電話。那天晚上我跟朋友談事，彥平不在宿舍，我以為他悶圖書館呢，結果走出校門看見他站在街對面的電話亭里，等我辦完事回來。一個多小時過去，他居然還在那兒聊天……我服了，真的，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多話說呀？”

黎蕊涵臉有點難看，勉強笑笑：“我去下洗手間。”

起離席，走出包廂，靠在墻邊深呼吸，還沒平復心緒，里面的聲音又傳過來。

“這下好了，肯定生氣。”王林祥說：“黎小姐和彥平才相兩年，你提那些老黃歷干嘛？”

“啊？不是嗎？”

“彥平當時的朋友我見過，不是這位。”

“你見過？！什麼時候？”

王林祥思忖：“九六年暑假，那姑娘到北都找他玩兒，彥平在城中村租了間小平房，就是靠近西鐵路那邊，跟同居。本來我倆一起實習，說要合租的，結果那孩來，他就把我給撇下了。”

“然后呢？”

“然后那段時間手頭，有天晚上我去找彥平借錢，他不在家，我等了半個小時，看見他們從外面回來，那麼長的巷子，走兩步親三口，纏得可，彥平的眼睛就離不開人家姑娘。”

眾人瞠目結舌，低聲笑道：“你說的是彥平？我們認識的梁彥平？”

王林祥搖頭：“有的男人啊，平時不吭聲，冷清清，其實就是悶，隔老遠我都知道他倆在舌吻。”

旁的王太太瞥他，嗤道：“你是千里眼還是視眼？不說大晚上麼，舌頭都看得見？”

“那個激烈纏綿的架勢，嘖，大家都舌吻過吧，瞄一眼就懂啦。”

話題越聊越偏，男男談談笑笑，風月意濃。

曾俊額頭：“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為他長跑呢。”

王林祥氣不打一來：“我在桌下踢你那麼多腳，你是安了假肢嗎？”

“好了好了。”年紀最大的劉永衡開口：“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不知者無罪嘛，曾俊你待會兒自罰一杯。”

“行，三杯都行。”

“黎小姐不會生氣吧？”

“氣啥？前任是改變不了的過去，再說男人有經驗才好，吻技床技都練出來，造福下一任嘛。”

“那人有經驗呢？”

“更好，知趣，不會束手束腳，還懂得自己找樂子，男人可輕松了。”

妻子們笑起來，狠啐一口：“呸，不害臊。”

……

第10章

◎（02/95）你會覺得我低級。◎

梁彥平接完電話返回包廂，見黎蕊涵靠在墻邊，神難掩慍怒。

“怎麼了？”他走上前，抬手輕的臉，作十分隨意。

黎蕊涵仰頭看他，用一種陌生的目，審視，懷疑，怨怪的緒一閃而過。

梁彥平問：“是不是他們得罪你了？”

“沒有。”黎蕊涵冷笑，挽住他的胳膊：“進去吧。”

兩人返回席間，曾俊忙端起酒杯：“抱歉抱歉，我喝太多，腦筋混，張冠李戴了，大家別介意啊。黎小姐，我敬你。”

梁彥平打量同學：“什麼意思？”

王林祥說：“鬧了個烏龍，曾俊聊你的糗事呢。”

梁彥平向黎蕊涵，目似詢問。

黎蕊涵一掃霾，不愿被人看出的介意，于是大方笑說：“彥平學生時代的事我都清楚，誰沒犯過傻，做過幾樣糗事？年輕嘛。”

曾俊附和陪笑：“對，對，年無知，現在才重要。”

梁彥平不知道他們打什麼啞謎，但之后黎蕊涵一聲不吭，再沒有說話。

結束聚餐，大伙兒盡興，在酒樓外依依惜別。

黎蕊涵坐在副駕等了會兒，等梁彥平上車，發引擎，面淡淡地開口：“別送我回家。”

他轉頭看。

“今晚住你那兒，可以吧？”

語氣似有嘲諷，梁彥平不喜歡揣測他人心思。所以沒有探究背后的意味，只說：“當然。”

車里一如既往安靜下來，黎蕊涵忽然厭惡這種寡淡與平靜，擰開收音機旋鈕，讓電臺主播打斷此刻的煩悶。

不想計較過去的舊，可今晚聽見的那些話實在給人很大刺激。一直以為梁彥平的冷淡疏離來自本，不撼，所以愿意理解和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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