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有這種可能。”
柳玉珠:“他回來了,想求雷捕頭替他做什麼事,雷捕頭不愿意,他就殺了雷捕頭?”
陸詢贊許地看了一眼。
柳玉珠沉思片刻,眉頭越皺越深,道:“雷捕頭跟我提過鄒峰,忘了什麼時候了,當時雷捕頭喝酒喝多了,吹牛吹得有點大,有個本地客人就說,‘你那麼厲害,怎麼沒把鄒捕頭抓回來’,雷捕頭聽了,臉一下子沉下來,然后給我講了他與鄒峰的。”
“鄒峰比雷捕頭大八歲,鄉下出,來縣城做捕快后租住在雷捕頭家的那條街上,雷捕頭小時候長得瘦,經常被人欺負,都是鄒峰替他撐腰,還教他功夫。后來雷捕頭長大了,就跟著鄒峰一起當捕快,按照雷捕頭的說法,他的本事都是鄒峰教的,鄒峰把他當親弟弟,他也把鄒峰當親哥哥。”
“提到鄒峰殺人,雷捕頭眼睛都紅了,他說鄒峰不是那種人,案子肯定有,可他查不出來,府認定是鄒峰殺人,他只能抓人,但鄒峰功夫比他好,他打不過鄒峰,所以鄒峰才能跑掉,不是他故意放的,雖然他也想。”
回憶起雷捕頭痛苦的面孔,柳玉珠也跟著難起來:“他們那麼好,二十來年的兄弟,就算雷捕頭拒絕幫忙,鄒峰也不可能狠得下心殺他吧?再有,鄒峰一直在外面逃亡,回來也應該是近期的事,他怎麼知道我與雷捕頭的關系?”
陸詢漠然:“我說過,鄒峰只是有嫌疑,未必是他犯下的案子,我要查案,只能放大范圍,以免有網之魚。”
柳玉珠明白,就是不希鄒峰是兇手,換誰都行,如果是鄒峰,雷捕頭死在他視為兄長的人手中,太冤了。
“時候不早,你該回去了。”陸詢忽然道。
柳玉珠登時忘了鄒峰,想到了那發臭的牢房。
不想回牢房,卻又知道,沒有乞求的條件。
看向陸詢。
陸詢垂眸,繼續翻卷宗。
柳玉珠只是想求他快點破案,可轉瞬一想,陸詢為了他自己也希快點破案的,看卷宗都看了一晚,足見其心志,又何必多說?
柳玉珠下地,俯穿好鞋子,離開之前,朝陸詢拜了拜。
陸詢并未多看一眼。
柳玉珠跟著陳武走了,陳武可能提前打點過,無論是昨夜過來,還是現在回去,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見任何人。
柳玉珠又坐到了牢房里。
牢關押的犯人不多,僅有的幾個也都被關在另一邊,倒是沒有人打擾。
柳玉珠背靠柵欄,向頭頂的小窗。
天漸漸亮了起來,稻草叢里悉悉索索的爬蟲聲響也越來越了。
柳玉珠松了一口氣,旋即苦笑。
什麼時候了,如果陸詢破不了案,為了給上面差,肯定要把推出去立功,小命都懸在人家手里,竟然還有閑心在意那些蟑螂蟲。
.
縣衙,大堂旁邊的暖閣。
陸詢低聲代陳武去辦幾件事,他終于離開暖閣,去了后宅。
清風伺候他洗漱更。
到底年輕,雖然熬了一晚,陸詢臉上竟然看不出任何疲,用飯時胃口也不錯。
清風試探道:“這案子,大人是不是有眉目了?”
陸詢搖搖頭,除非找到證據,所有線索都可能無用。
清風最好奇的是主子對柳玉珠的看法,按理說,柳玉珠把主子害得那麼慘,如今柳玉珠陷囹吾,主子怎麼報復都方便,可主子居然還讓他去敲打獄卒,不許獄卒欺凌柳玉珠,莫非,主子對柳玉珠還存了一點舊?
亦或者,主子還是要報復柳玉珠的,只是柳玉珠畢竟做過主子的人,主子無法容忍其他人染指?
“柳玉珠的況,你可打聽清楚了?”吃了半飽,陸詢忽然問。
清風點頭,事無巨細地稟報起來:“柳家住在甘河南街,家中不算多富裕,卻也溫飽不愁。柳玉珠的父親柳暉是本地有名的傘匠,淳樸厚道樂善好施,其母宋氏乃街坊間有名的母老虎,威名與名齊平。夫妻倆育有四個孩子,分別是大姑娘柳金珠、二姑娘柳銀珠、公子柳儀,以及幺柳玉珠。”
“柳玉珠進京前乃柳暉夫妻的掌上明珠,十指不沾春水,養無比,據說柳玉珠進京后,夫妻倆都大病了一場,待柳玉珠回到本縣,夫妻倆對寵縱容更甚,凡有詆毀柳玉珠聲名者,皆會被宋氏唾面辱罵。”
清風自覺柳家諸事有趣,說得很是輕快。
陸詢想到的卻是的那些眼淚。
原來是如此養長大,怪不得那麼哭。
玉珠玉珠,當真人如其名。
第7章 007
今日陸詢坐鎮縣衙,并沒有出去,只派了大量捕快去查訪有可能會因案報復雷捕頭的那些人家,查查相關家眷近日是否有異常舉,是否離開家鄉進過縣城,是否在言談中表達過對雷捕頭的怨恨。
甘泉縣下轄一百多個村鎮,村鎮里的口角糾紛基本里正都能幫忙解決,但總有一些案子會告到縣衙,所以陸詢每日的閑暇并不多。
上午,他正在審理一樁盜竊案,縣衙外突然傳來婦人的罵聲,綿綿不絕,甚是擾人。
陸詢朝陳武使了個眼。
陳武出去查看,稍頃回來,俯在陸詢耳邊道:“柳玉珠的母親宋氏與雷老太太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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