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雷老太太開頭,左鄰右坊們也都信誓旦旦地指責起柳玉珠來。
陸詢想,在他眼里,昔日的宮玉珠是個小可憐,怎麼回到故鄉,反而了過街的老鼠?
聽了一籮筐針對柳玉珠的控訴,等陸詢走出雷家,天已暗。
這一日,除了那線頭,竟然沒有什麼收獲。
陸詢帶著人回了縣衙。
出了人命大案,雖然已經到了下值的時間,趙縣丞等吏都沒敢走。
陸詢命趙縣丞、錢主簿、孫典史去文書館將雷捕頭參與的案子卷宗都翻出來,他留下兩位平時與雷捕頭好的捕快問話,其他人都可以回家了。
接下來,陸詢與兩個捕快一聊就是一個時辰。
捕快們走后,清風關心道:“大人,都快二更天了,您先吃點東西吧。”
陸詢點頭。
清風趕去備飯。
過了半個時辰,趙縣丞、錢主簿、孫典史分別抱著一摞卷宗趕了過來,個個滿頭大汗:“大人,卷宗我們都找出來了,這些都是五年雷捕頭參與過的案子,您看更久以前的還要找嗎?”
陸詢掃眼三摞卷宗,道:“辛苦三位了,今晚就到這里,明早你們早點過來,盡量找齊。本初上任便遇到這等人命司,急于破案之心,還三位諒。”
趙縣丞三人齊齊點頭,表明都是分之事,應該的。
三人走后,暖閣這邊安靜了下來。
陸詢開始翻看卷宗。
清風驚道:“您現在看,這麼多,今晚還睡不睡了?”
陸詢想了想,道:“去廚房熱一屜蟹黃包。”
清風:“您還真準備熬夜啊?”
陸詢沒再說話。
清風雖然心疼主子,又不能耽誤主子的大事,嘆著氣走了。
蟹黃包端來了,陸詢讓清風退下,翻完一卷案宗,他頭也不抬地吩咐陳武:“去牢,帶柳玉珠過來。”
陳武目微變,但還是去了。
牢。
柳玉珠坐在牢房一角,過牢房北墻上面的小窗,能看到半月亮。
再過六日,便是中秋佳節。
十三歲進京做宮,與家人分隔五年,因為陸詢一事得以提前出宮回鄉,本以為今年終于可以與家人共度中秋,沒想到又出了這種事。
這就是構陷陸詢的報應嗎?
白日家人來探監的畫面閃現腦海,想到爹娘兄姐的眼淚,柳玉珠也紅了眼眶。
腳步聲傳來,柳玉珠飛快眼睛,警惕地看向前方。
是陳武。
柳玉珠心虛地垂下眼簾。
代公主去試婚,不僅要查驗陸詢為夫的本事,也要觀察他白日的言行舉止,像個婢一樣跟隨其左右。那三日,陸詢沒有出過他的院子,柳玉珠沒有見過侯府其他人,卻與陳武、清風打過幾次照面。
陳武打開牢房大鎖,對瑟在里面的人道:“出來吧,大人有話問你。”
柳玉珠一下子就慌了。
有什麼話不能白天問,非要三更半夜問?
陸詢該不會想趁此時報復吧?
柳玉珠害怕地看向陳武,試圖從陳武臉上看出什麼。
陳武被看了一眼便避開了視線,這個柳玉珠,一年前還是宮時已經得楚楚人,恍似一顆剛剛從深泉里打撈出來的玉珠,得靈惹人憐,如今陷囹吾,目楚楚地過來,陳武竟然生出一種愧疚,愧疚自己不能救。
“大人在看雷捕頭辦理過的舊案,你與雷捕頭好,或許能提供什麼線索。”陳武猜測道。
柳玉珠立即燃起了希,是啊,陸詢可能會報復,但陸詢也是此時唯一能幫罪的人,怎麼能怕他,該想盡辦法消除陸詢的怒氣,再央求他盡心盡力。
想明白了,柳玉珠連忙站了起來,只是記起自己在牢房關了一日,頭發糟糟的,而陸詢又是那般不可的神仙容貌,柳玉珠頓生自慚形穢之,面上泛起紅暈,小聲與陳武商量:“我這般狼狽,恐礙了大人的眼,不知可否容我先收拾一下儀容?”
陳武瞥一眼,轉過去。
柳玉珠練地以手為梳,快速梳順一頭長發,再用唯一一支木簪定好。
條件有限,只能這樣了,柳玉珠只希白天流的淚沒有在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
“走吧。”
陳武聞聲,回頭看來,恰好走到那一束月能照到的地方,一襲白,宛如月上仙娥下凡,來與他在這牢獄相會……
陳武及時掐斷了這不該有的念頭,就算是仙娥下凡,要會的也不是他。
陳武不加快了腳步,這曾經深深連累了主子的人,他與單獨相的時間越短越好。
月照亮了縣衙的院子,走出牢房那一刻,柳玉珠竟有種重見天日之。
哪怕這種自由很短暫,也格外珍惜,連即將見面的陸詢都沒那麼可怕了。
陸詢坐在大堂一側的暖閣,知縣升堂之前,都在這里休息。
“大人,嫌犯柳玉珠帶到。”
“讓進來。”
陳武一聽,站在暖閣垂落的簾子前,示意柳玉珠自己進去。
柳玉珠忐忑地往前走,到了簾子前,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陳武。
陳武心里一咯噔,看他作何?就算主子真有報復之心,還指他會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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