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與蘇嵐是在宴席快開始時才趕到的。
剛踏進園門兒,蘇嵐就笑地連道了好幾聲賀壽的吉祥話,老太太笑容和藹,一一應。
而後瞧了眼二人後,問:“雲錚和明馨沒回來?”
話音剛落,蘇嵐的臉就變了變,但很快就恢複過來,笑著道:“雲錚回來了,在後頭呢,明馨——”
說到這,回首看了傅城一眼,眼底著不悅,但終是收回視線,繼續道:“這丫頭,也是不懂事,早些天就和說了您月末生辰,不要跑,前些天,就和同學出去寫生去了,還沒回來呢。”
老太太本就不是真的關心蘇明馨是否來,笑著點了點頭便沒再問。
倒是站在老太太邊的遇辭長長鬆了口氣。
本來想想要和蘇明馨麵,就渾不舒服,這下不來,瞬間覺連空氣都清甜了。
幾人剛談完,不遠的宅門外,走進來一個走姿疲疲塌塌的高瘦年。
兩手在運的兜裏,麵容英俊,眉眼略深邃,額發蓬鬆,搭在眉上,一副懶洋洋又漫不經心模樣。
傅城回頭瞧了眼,預料之中地皺起了眉頭,“快點!祖在這看不見?”
於是,那抹影才快走了幾步,純白的運鞋連踩了幾下臺階,走了過來,喚了聲:“祖。”
遇辭也有好幾年沒見傅雲錚了,上次還是搬來蘇陵前。
那會兒他個子沒長開,眉眼也帶著稚氣,和麵前這個高高大大,清俊的年完全不一樣。
還記得那會兒他上躥下跳,爬樹鳥蛋。
想到這,遇辭沒忍住低頭笑了一下。
傅雲錚聞聲偏頭看了眼,一臉無語地撇了下角,但顧念著長輩在,終是沒說什麽。
轉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傅則奕,稍稍斂了先前的散漫與慵懶,正喚了聲:“小叔。”
傅則奕微頷首,低低應了聲。
蘇嵐瞧了傅雲錚一眼,又笑著道:“趕進去吧,我們來晚了,都耽誤開席了!”
說著,就主扶起老太太,往會賓樓走過去。
傅城和傅則奕跟其後,於是遇辭就被落下和傅雲錚一道。
“豆芽菜,你怎麽好像長高了啊!”
長輩剛一走遠,邊就傳來十分欠扁的一聲。
遇辭倏然回眸,遞了個殺氣騰騰的白眼過去,“你不要我在這麽快樂的時候起殺心。”
本來還想著這麽多年沒見,是不是要改一改以前的相模式。
他一開口,就瞬間覺得沒必要了。
這人一如既往地壞、討厭!
以前從小就比較瘦,個子沒他高,於是他就給起了“豆芽菜”這個綽號。
傅雲錚嗤笑了聲,微微仰了仰頭,眼神多了點對高的不屑,一臉“就你?”的神。
而後“嘖嘖”了兩聲,搖了搖頭,倆手兜,往會賓樓走。
遇辭“切”了一聲,快走幾步超過了他。
前方,老太太和傅則奕幾人已經進了門簾裏,瞧不見了影。
傅雲錚個子高,也長,緩緩了幾步就追了上來,“嘖!別掙紮了,你現在已經打不過我了。”
在海州那會兒,兩人年紀小,個子相差不太大,遇辭稍微墊些腳就能拍到他頭頂。
現在,應該是要蹦起來了。
似是猜到在想什麽,傅雲錚挑了挑眉,“聽沒聽過一個笑話?”
遇辭將信將疑地偏頭看了他一眼,“什麽?”
他故作沉思了片刻,而後一臉為難地看著:“就——”他擰了擰眉,“你跳起來打了下我的膝蓋。”
“……”
說完,傅雲錚看了眼遇辭在發間的玉簪,忽然手過來將之走,而後忽地跑遠。
遇辭愣了一瞬,頭發失去約束,驟然散落,抬手了腦後,而後抬首看去。
傅雲錚倒退著顛了幾步,晃了晃手裏的簪子,繼而轉鑽進了一旁的回廊裏。
遇辭一時氣結,“你還給我!”
廊裏的人當作沒聽見,還十分欠扁地搖了搖頭。
無奈地歎了聲,隻得去追。
傅雲錚沒停步子,揚著角笑。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在前庭的小院繞了好幾圈,全然忘了要進會賓樓。
從庭前的小回廊下來,傅雲錚跑進了一截死路,於是將拿著簪子的手舉過頭頂。
遇辭追過去,手搶,一臉氣鼓鼓地道:“傅雲錚,你不稚!”
欺負的手段還和小時候一樣,搶了的東西就滿院子跑,惹生氣。
稍稍蹦了一下,指尖到了他的手腕。
傅雲錚舉著手,往後仰了仰子,“哎喲,豆芽菜,你居然能夠到。”
“我本來就不矮好不好?就你長,別人不長的嗎?”遇辭不服氣。
兩人這樣打打鬧鬧,姿勢挨得有些近。
遇辭換了旗袍,上好的錦鍛,勾勒出的曲線,前稍稍在年的膛,舉高的手臂,玉潤版的若有似無地過他的胳膊。
傅雲錚愣了一瞬,垂眸看了眼前的人。
距離有些近,氣得雙頰緋紅,眼睛瞪得烏圓,像是林中的小鹿。
春末的衫單薄,溫熨,傅雲錚下意識地滾了滾結。
“傅雲錚!”含著慍怒的嗓音響起。
他怔了一下,回過了神。
微微一個抬眸,正開口,就瞥見從不遠會賓樓走出來的傅則奕。
“小叔!”他匆忙了聲。
傅則奕聞聲往這邊看來,目微頓,看了眼在他前的遇辭一眼,才點了點頭,“進來。”
賓客都落座了,就差這倆小鬼。
遇辭聽見傅雲錚的這一聲呼喚愣了一下,也扭頭看去。
傅則奕站在會賓樓門前,目同匯了一瞬。
遇辭怔了怔,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傅雲錚得有些近,急忙往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傅雲錚撓了撓頭,應了聲:“好。”
傅則奕微微頷首,視線沒再多停留一秒,轉進了屋裏。
遇辭心跳微微加速,忽然覺得心間一陣莫名的心虛。
傅雲錚偏頭看了一眼,將簪子還給了,“幹嘛?你怎麽比我還怕小叔?”
遇辭接過簪子,將頭發盤起,白了他一眼,本不想跟他說話,卻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可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委屈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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