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后,青雅居一直在送客。
二房三房的嬸嬸,帶著自家未出閣的姑娘和媳婦,來坐了好一會,送禮,賀喜,敘話,全是那里子客套來客套去的玩意,偏偏葉寒霜還得出笑容,端端正正應和著。
弄得葉寒霜一個腦袋兩個大。
屁都坐疼了,才終于把人送走。
青雅居這邊迎來送往,好不熱鬧,昭院卻是另一番景象,除了窗欞外偶有幾聲鳥,再無其它聲響,安靜至極。
葉秋漓倚坐于窗前小榻,三千青挽云髻,白玉珠花簪子點綴,霽青的琵琶襟上,與之稍淺但相互呼應的百迭,襯得清雅至極。
翻看手中的《傷寒雜病論》,迷時,黛眉間總是微擰著,好似整個人都去書里走了一遭。
看書很雜,文學史記,兵法醫,政論律法,皆有涉獵。
正專注時,窗欄邊忽然被人輕敲了下,抬眸,便對上了男人鷙漠然的黑眸。
“公夫君。”
葉秋漓清墨般的眼眸微閃。
陸清旭面無表,冷厲的目落在手中書冊半秒,未言一語,從窗欄甩了張帕子進來,便走了。
葉秋漓著堪堪搭在書冊上的白帕,心中掠過幾分不喜,干嘛如此無禮,竟甩在別人書上?
皺眉,玉手拎起帕子,偏頭疑地瞧了好一會。
他這是何意?
微風拂過,帕子上似乎還有某種氣味,葉秋漓湊近聞了聞,卻猛地瞧見一灘白斑點。
葉秋漓瞳仁微怔,猛地將那帕子甩了出去,見開著的窗戶,長手,慌將那撐桿取下,窗戶啪嗒的一聲脆響,砸得心臟砰砰跳。
站起子,葉秋漓雙手死死握著,著地上的帕子,輕咬紅,有些氣急敗壞地低吼了句“陸清旭,你,你無恥”
簡直太無恥!
怎可這般甩在別人書冊之上!
葉秋漓憋紅了臉,在屋徘徊了好幾圈,終是蹲下子,閉著眼將那穢給拾了起來,死死在手心,快步去了臥房。
幽怨地在床榻邊坐了許久,才起從櫥里找出針黹盒,拿了繡針,挽起手袖從胳膊上扎了下去,一點一點滴在元帕上。
弄好散干之后,一骨碌將帕子塞進衾褥之下。
平靜好思緒,才回去繼續看書,可著書脊,腦海中總閃過被陸清旭甩進來,堪堪搭在上面的帕子,以及上面的斑斑點點。
葉秋漓心煩意,這字是半點也看不進去。
“阿姐!”門外忽然響起清麗的聲。
葉秋漓眸子一喜,是寒霜妹妹,連忙起,走出側屋,四目相對,兩個人臉上都有了真實且歡喜的笑。
“妹妹。”
“你們在屋外候著,我同姐姐敘敘話。”
霞紅倒是端正有禮的福,說了個“是。”
云紫垂著眸子低著頭,冷冷翻了個白眼,還屋外候著,真以為嫁
高門,就能洗掉你上的寒酸氣了,簡直荒謬可笑。
葉寒霜背對著兩人,未曾瞧見那云紫暗中腹誹的表,葉秋漓卻瞧得真真的,微微揚起,將一切盡收眼底暗藏心中。
葉秋漓牽著葉寒霜去了正堂側屋,下人面前,兩人都得據著禮,進了屋子,兩人握彼此的手,歡喜得跟孩似的。
“妹妹在青雅居可還好?”
葉秋漓忙著問,葉寒霜卻四張,關心著自家姐姐的昭院。
“姐姐這院子好冷清,侍奉茶水的婢子都不曾有嗎?”葉寒霜皺眉頭。
葉秋漓不覺有什麼,平常道“原是白和蒹葭兩個伺候,蒹葭如今抬了偏房,白同都是婆母院里出來的,自是高傲些,不過院里的瑯媽媽很好,早間還給我講了些侯府大概,其余的有幾個使丫鬟和小廝,負責漿洗灑掃等雜事,各司其職,我也落個清凈。”
“可你邊也得有人才是。”
“不礙事,且你是知我的,不喜邊時時都跟著人。”
葉寒霜眸子微轉,輕聲湊到葉秋漓耳邊“等我這些時日多用點人計,來日給你送兩個信得過的使來,否則姐姐孤立無援,我心里不安得很。”
葉秋漓抿著,笑意無奈又帶著幾分寵溺“屬你最沒規矩。”
葉寒霜搖著腦袋,自己也笑了。
可葉秋漓總歸擔心,拉起葉寒霜的手“我知你自小無拘無束,但以前再怎樣,也是自己家,尚有幾分親聯結著,如今你我嫁侯府,母家無勢,還是得著神,且不可胡來。”
葉寒霜笑著點頭,略帶幾分撒“寒霜知道的啦,阿姐放寬心。”
葉秋漓敲了敲的額頭“你啊,還跟小孩子一般。”
“阿姐,寒霜只比你小三月,哪里小孩子了?”
兩人相談正歡,屋外忽然響起一子的聲音“奴婢明月請夫人安,曾姨娘不適,差奴婢過來,懇請夫人準允,尋府醫來瞧瞧子。”
蒹葭原名曾巧玉,如今抬了偏房,也不必再用主家賜的名字,自然得稱呼一句曾姨娘。
葉寒霜煩躁地皺了皺眉,煩死,叨擾跟阿姐敘話。
葉秋漓眼神安,拂袖起,走到正堂“侯府之,哪怕是下人生病,也無須得了主子的話才可請,你自去請,之后府醫名冊上留手印便是。”
宦人家,最忌諱死字。
下人也不過只是簽了賣契。
更何況,萬一得了傷寒、瘴氣、癘風、虜瘡此類大疫之癥,未盡早查出,隔離醫治,傳染給主家,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宦之家,對待下人生病皆十分注重。
葉秋漓把話說得很清楚,誰知那明月還福據著禮,遲遲未起。
葉寒霜看那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莫不是
站在葉秋漓側,冷冽開口“你家曾姨娘的子,到底哪里不適?”
明月腦袋垂地更低了,吞吞吐吐半天才道明其中緣由“曾姨娘,似是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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