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書？”謝夔坐在床上，拿起了剛才被鶴語放在床邊的那小冊子，尤其是當看清楚了扉頁上的幾個大字時，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和窮書生私奔後》？”

謝夔念出了扉頁上的文字，那張臉上的可謂是有些格外彩。

他從小接的是四書五經，學的是世家子的教養。後來，即便是十歲那年“離經叛道”，離開上京，獨一人軍營，但從那之後，他看的也是兵法軍紀，從來沒有接過書齋裏這些“不流”的玩意兒，更不知道現在在那些小姐貴中，流行什麽樣的話本子。

現在驟然接到鶴語看的話本子，是看著這名字，便覺得格外荒唐。

鶴語已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其實已經很有困意，但是這話本子已經看了一大半，就隻剩下了最後一點結尾的地方。今夜要是不看完知曉結局的話，可能都睡不著覺。

眼角浸出了些許生理的眼淚，鶴語手了，瞬間將那雙圓滾滾的杏仁眼得更有些泛紅，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嗯吶。”說，見謝夔還沒有翻開書，不由催促道：“趕讀，我好困。”

謝夔：“……”

他又不是什麽陪讀小廝，再說了，就算是陪讀的書，大約也是沒有哪戶人家會讓自家公子小姐看這種書吧？

“困了就睡。”謝夔說，他一邊說著，一邊還作勢要將鶴語那本《和窮書生私奔後》放在外麵。

在他看來，私奔什麽的，簡直就是髒了鶴語的眼睛。

堂堂正正的明正娶不好嗎？非得來一出什麽私奔的戲碼，也不知道寫書的人腦子是怎麽想的。

可謝夔這舉，鶴語就不依了。

“不準走。”謝夔還沒有走出拔步床，就覺到後被人抓住了。

他回頭，就看見鶴語從被子裏探出了半個子，那隻瑩白的小手現在就固執地拽著他後腰的服，那張臉上，滿是不高興。

鶴語隻覺得謝夔可真是太不聽話了，讓他做什麽，他照做不就完了，現在居然還敢跟自己對著幹？

“我要聽，快點。”鶴語擰眉，“你怎麽這麽不聽話？”最後一句，鶴語也沒想要真對著謝夔開口，就自己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可是謝夔是什麽人？

在聽見鶴語口中的嘟囔時，謝夔一愣，隨後不由啞然失笑。

他，不聽話？

這話到底是應該誰來說啊？他們倆之間，到底是誰不聽話？

就在謝夔剛想開口好好跟鶴語探討兩句時，鶴語原本拽著他服的那隻手忽然“嗖”地一下又了回去，整個人也飛快地重新鑽進了被子裏。

“這裏怎麽這麽冷。”鶴語嘟嘟囔囔的聲音，再一次傳進了謝夔的耳朵裏。

原來是冷到了，謝夔想。

沒辦法，今天是鶴語第一天進這節度使的府邸，從一個“半品”的府邸，隻花了一日的功夫，就變眼下這般景，可想而知，今日白天時，花費了多力氣和心思，哪裏還記得要差人去外麵買銀炭？

房間裏沒有炭火，鶴語又格外怕冷，當然堅持不住。

謝夔原本準備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這一次，他沒有再怎麽猶豫，先上了床，然後手就要掀開鶴語的被子。

這作，自然又換來了鶴語警惕的眼神。

“你不冷？”

鶴語：“……”

“不是過來我暖床？”

鶴語：“……”

“睡在兩個被窩裏，怎麽暖床？”謝夔問。

鶴語被問住了，謝夔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有幾分道理。

漸漸鬆開了那隻拽著被子的手，任由邊男人的作，然後落進了另一個被窩中。

鶴語耳後的溫度不自覺地升高了不，但現在哪裏有時間理會？算起來，這好像是第二次跟謝夔靠得這麽近。至於上一回在客棧，哪裏知道自己在睡夢中，還有一次離謝夔這麽近。對於鶴語而言，謝夔的氣息，陌生中帶著一的悉。那是常用的香胰子的味道，還有就是在房間裏的降真香。

可更多的，還是獨屬於這個男人上傳來的幹淨而冷冽的氣息。就像是這漠北的風，強勁，又讓人有些捉不。

按住心頭的慌，鎮定道：“開始吧。”

謝夔低頭，就算是到了一個被窩裏，但是他邊矜持高貴的公主殿下，似乎並不肯主靠近自己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還能再躺下一個人。

他攤開書，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關上後，不記得鶴語看到了什麽地方。

謝夔臉上有些出現了一抹訕笑，“你剛才看到哪兒了？”他問。

鶴語：“……”倒是想狠狠地瞪謝夔一眼，但懶得抬頭，“第二十三回，劉盈盈賣豆花。”

謝夔這一次也不敢再點評公主殿下看話本子的口味，很快念了出來——

“王生見家中的錢財一日比一日多了起來，起初，他還心疼盈娘出門奔波，但後來，卻嚐到這錢的好。素日裏買文房四寶的錢財，也充裕了起來，結了不朋友。

有了朋友，免不得一來二去請客吃飯。奈何盈娘賺的銀子，隻夠兩人的生活開銷，若是要出門請客，便是萬萬不能。夜，王生在床上，讓盈娘第二日不要出門做生意，就在家中持，他預攜友來家中，小酌一二。

盈娘卻道萬萬不能，家中如今暫時還沒有積蓄，若是停工一日，那後日的飯前又從何而來？可王生一聽此話，大怒。

‘爾等婦人，短視矣！讀書人何談黃白之！俗不可耐！明日吾宴請賓客，汝為吾妻，於家室待賓客，汝之本分。’”

謝夔剛念了一段，就想扔書。

這都是什麽玩意兒？

他還沒有說要停下來，倒是一旁的鶴語已經先開了口。

“矯。”

鶴語這時候，跟謝夔之間的距離，已經隻能塞得下半個人。因為躺下後，也覺到了從謝夔上傳來的熱氣，畏寒，忍不住又湊近了些許。保證自己挪的幅度很小，沒有被謝夔覺察到分毫。

謝夔點頭，倒是認可了鶴語這話。

“男子漢大丈夫，若是不能為家裏的頂梁柱，那何必娶妻生子，禍害別人家的姑娘。”謝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