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已經自覺排起了隊,都是老上學人了,目測一下高,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覺得不對勁再換一換,驚蟄站著都沒,人已經換到了生最后一排的中間位置,后就是陳沐。
陳沐從這個角度看,正好能看到驚蟄正對著他的背影,把發帶解了,秦雪借給了一皮筋,皮筋上綴著兩個金屬小星星,頭發很多,烏黑濃,細細碎碎的絨蓬松著,顯得整個人氣質很溫和。
脖子修長,后頸有顆小痣,皮白得近乎發。
顯然不止陳沐在看,邊兒上的趙磊也在看,看完嘆一句:“一看就是沒有經過軍訓摧殘的妹子。”
陳沐笑了聲,不用問都知道說的是誰,他抬手,往前半步了驚蟄一下。
驚蟄回頭看他,從側面看,能看到濃卷翹的睫,長度有點反人類。
陳沐問:“你跟爺達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他竟然要帶你去游樂場。”
驚蟄“啊”了聲,“也……沒有,他自己說的……嗯,你們去哪里都可以,不用管我,我想補一下功課,落了很多。”
說話緩慢,咬字略略有些不清晰,似乎還不習慣說普通話,但這緩慢的音調,聽起來卻是很悅耳,陳沐覺得自己有點被收買了,多聽話的妹妹,爺至于這麼大氣嗎?
陳沐頓時對格外憐,輕聲說:“別啊,你剛來,多出去玩一玩,我們爺其實人好的,主要是,大方你知道吧!讓他請客,反正你不花,也是被他浪費在各種莫名奇妙的地方了。”
驚蟄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陳沐自來地跟科普爺的鋪張浪費,比如買服看中的要買全,穿不穿的另說,得有,爺的帽間比他媽的都大都滿都富,每年過年的時候,邢阿姨會一邊給他理沒穿過的服,一邊痛罵他,一邊揚言要斷了他的生活費。
什麼都不將就,喜歡的東西費盡心思也要弄到手,不惜高價收購。
能花錢辦的事絕不手口。
一富貴病。
但爺一張臉長得蠱人心,示弱的時候極其惹人憐,邢曼每次都是罵完就狠不下心來收拾他。他要是再裝裝可憐,簡直必殺技。
林叔叔呢,拿他就更沒辦法了,作為一個正氣凜然的長輩,林正澤自是個極其努力且很有原則的人,小時候也曾一板一眼教訓過,可到底工作忙,不太能得出時間,于是每次陪他,都格外順從他,漸漸的,養就了一壞病,想糾正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總之不知不覺,就到了這一步。
驚蟄腦子里浮現很多的場景,比如林驍懶在沙發上看電視,比如他躺在臺靠椅上打游戲,比如他跟邢阿姨貧……
其實覺得邢曼阿姨未必是不管他,只是方式沒有那麼激烈,和林驍的相方式,更像是朋友。
陳沐做總結陳詞:“所以一塊兒出去玩吧!你剛來南臨,多出去走走看看好的。”
驚蟄沒再拒絕,點點頭。
要回過頭,陳沐忽然覺得不舍,總覺得特別想和多說兩句:“哎……”
驚蟄又回頭,疑看他:“嗯?”
陳沐想了半天,想不起來說什麼,最后撓了下頭:“沒事,周末去我家玩吧!我家離爺家就隔了一排,五分鐘就到了。”
驚蟄愕然片刻,“方……方便嗎?”
從小到大認識的朋友不多,男生更,上學的時候,很多同學邀請去家里,但并沒有男同學會邀請去家里,說,不要單獨去男生家里。
陳沐也想到了,耳朵尖都忍不住紅了,故作淡定地說:“方便啊,邢阿姨和林驍也經常來我家,你可以跟他們一塊兒,我家游戲廳很大……嗯,你可能不喜歡,我爸的書房也很大,有很多藏書都是絕版的,你可以去看。”
驚蟄眉梢微,有些心,于是點點頭,驚蟄被邀請去家里的機會很,很邀請別人去家里,因為家很偏僻,需要走很遠很遠的路,每次有人愿意去家做客,都會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每次去別人家里做客,也會捧上吃的做禮。
大約因為是林驍的好朋友,驚蟄對陳沐本就比對別人覺上親近些,這會兒已經把他列朋友范疇了,驚蟄沖他笑了笑。
林驍個子高,站在第一排第一個,從這個角度看,只能看到沈驚蟄的后腦勺,看到他偏著頭在跟陳沐嘰里呱啦不知道在說什麼。
對誰都很溫和,溫吞好脾氣,毫無攻擊,秦雪和陶晶晶這半天恨不得黏在邊,下課都要湊過去的手的臉,跟說話都會輕聲細語。
對陳沐都比對他親切。
林驍都有時候覺得針對自己,可大多時候又覺得不是故意的。
昨晚上他被他一句訓狗語錄氣得翻白眼,睡不著起來把習題冊翻開看了眼,然后就看到里面夾了一張草稿紙,紙上工工整整把所有題目的解題思路寫了一遍,甚至心地用紅筆在上面標注了題目所涉及公式和容在課本的哪一頁。
他沉默片刻,然后決定原諒了。
這會兒又覺得不爽起來了。
就是故意的。
育老師拍了拍手,掃視了一下隊伍,發現大家排隊靠譜,只是微微調整了一下,就確定下來:“記住自己的位置,以后都這麼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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