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夜晚亮如白晝。

連綿璀璨的夜燈掛長龍，一路延至道路盡頭。

時笙坐在副駕駛上，手指攥著肩挎包的帶子，頗有些不自在。

沒辦法，和段榆景是真的不太。

單獨說話都尷尬，更別說同乘一輛車了。

不過……

時笙側過頭看向窗外，覺得段榆景車裏的味道還好聞的。

淺淡且不膩的香水味道，沒有任何皮革臭味和濃鬱難聞的煙草味道。

不像祁野。

他車裏什麽東西都有，雜七雜八的味道混在一起，時笙每次上去都恨不得一夾子把自己鼻子給住。

時笙神遊天外，最後幹脆打開手機刷起新聞。

段榆景太安靜了。

於是時笙也不好意思出聲，一時間車裏隻有古典樂流淌的聲音。

半是靜謐半是尷尬。

車輛駛過十字路口，時笙正出著神，忽然到背後一。

稍微一怔，轉過去，迎麵對上一張憨笑著的狗臉。

時笙：“……”

下意識往後仰了仰子。

這般作果不其然驚了段榆景。

他往時笙的方向看了眼，隨後嚴厲道：

“小七，坐回去。”

那隻黑的長藏獒委屈地嚶嚀幾聲，乖巧趴回後座。

時笙驚魂未定地轉回來，沒忍住道：

“所以之前小七它一直都在車上嗎？”

段榆景握住方向盤打了個轉，五指在夜燈下修長明晰，聲音低沉：

“嗯。”

他抬眸看向時笙：

“擔心你害怕，所以一開始沒和你說，你會介意嗎？”

時笙眨了眨眼睛。

又轉頭看了眼後座的那隻藏獒。

小七乖巧地趴著，見時笙轉過來看它，立刻咧開笑起來。

完全沒有白天裏時笙以為的那樣兇悍。

這麽看來，倒是一隻很乖很聽話的大狗。

笑了聲：

“不介意的，它很可。”

似乎是聽到了，藏獒興地仰天了聲。

聽到這話，段榆景彎輕笑了聲。

聽到靜，時笙有些驚喜地看向他。

……好像從來都沒見過段榆景笑起來的樣子。

有點好奇。

男人麵龐總是冷的像是覆了一層冰霜，常年高位又讓人下意識覺得他難以接近。

以至於知道他笑了之後，時笙第一反應是一眨不眨地側過頭去看。

段榆景的長相比祁野要俊朗些，但氣質相較於祁野又更加儒雅斂，笑起來的時候令人聯想到初春裏化為雪水的碎冰，很漂亮。

可惜沒過多久他就斂了笑。

察覺到目，段榆景側眸看了過來。

兩人目相撞，時笙率先反應過來，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說道：

“大哥笑起來很很好看嘛，多笑笑就好了。”

說完，立刻又懊悔起自己多話起來。

可惡，別人笑不笑跟有什麽關係啊！

段榆景會不會覺得多管閑事？

就在時笙胡思想的時候，段榆景開口應道：

“嗯。”

他語氣緩慢，因此顯得格外認真：

“這話母親要也和我說過。”

段榆景用一種仿若開玩笑的方式：“看來我是應該多笑笑，以免旁人都不敢接近我。”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轉頭看向時笙，認真道：

“公司裏的人私底下會我冰塊，我問助理為什麽，他說是因為我不常笑的緣故。”

“你也這麽覺得嗎？”

時笙：“……”

可能是昏了頭了，竟然覺得這樣的段榆景有點可。

咳嗽兩聲，寬道：“也沒有，大哥還是很和善的，不過是因為你的員工都沒見過而已。”

段榆景：“真的嗎？”

時笙嚴肅點頭：“對對。”

片刻，男人笑起來：“但願如此。”

車裏的氛圍不知什麽時候不再那麽僵，時笙膽子大起來，直接轉過，隔著椅背逗小七玩。

雖然是藏獒，但小七和尋常人刻板印象中的藏獒似乎有些不一樣，它太乖了，溫順又乖巧，看見時笙就出兩排大牙開始笑。

現在想來，下午的時候它會把時笙撲到地上導致傷，可能也是傻狗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緣故。

時笙瞇著眼笑起來，悄悄覷了段榆景一眼後，躡手躡腳地從包裏掏出半用保鮮袋包著的火遞給小七。

小七眼睛一亮，耳朵都直直地豎起來。

一人一狗認真對視。

小七出爪子，把火拉到自己下，用長掩蓋住。

沒人看到駕駛座上，段榆景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半個鍾頭過後，車輛在市中心的別墅區停下。

時笙乖巧地和段榆景說了謝謝，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正要關車門，就聽見段榆景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時笙，祁野經常欺負你嗎？”

時笙作頓住。

一時間，這車門關也不是，不關也不是。

這該怎麽回啊……

察覺到的緒，段榆景又沉聲道：

“不要張，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和祁野最後沒走到一起，我們也不會怪罪你。”

“我希你能遵從自己的意願做出行。”

說完，段榆景聲音溫和下來：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時笙鬆了口氣，點點頭，拎著包快步往別墅區大門走。

勞斯萊斯一直安靜地停在道路邊上，直到人的影徹底消失，段榆景靠上椅背，閉上眼，輕聲道：

“小七，和媽媽說再見。”

小七在後座上歡快地蹦起來，腦袋出車窗，仰天了兩聲：

“汪汪！”

-

在打開家門之前，時笙認真做了兩個深呼吸，給自己做足了完整的心理建設，這才打開門走了進去。

過門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落在玄關的，屬於人的。

時笙隻能裝作沒看到，關上門繼續往前。

離臥室越近，那靡靡之音就越是明顯。

時笙閉了閉眼。

果然。

祁野那傻叉又給準備了一場活春宮表演。

沒過多久，似乎是察覺到回來了，祁野略顯嘶啞的聲音響起：

“笙笙，站門口做什麽，進來啊。”

時笙：“……”

隻能著頭皮走進去。

臥室裏一片混。

陌生的金發人被祁野抱在懷裏，眼如。

見時笙進來了，便用一種既魅又挑釁的眼神盯著看。

這種眼神時笙再悉不過了。

祁野每個帶回家來的人，在和他行房的時候都會用這種眼神看。

但們最後無一例外都會被祁野毫不留地拋棄。

時笙站在門口，麵無表地、認認真真地cos祁野口中的“圍觀群眾”。

嘖，真是好變態的x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