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睜開眼,看到兩顆紅豆鋪在白絨墊子上。可把頭往後挪了挪,終於看清了,哪裏是什麽紅豆,竟然是一隻紅眼睛的白老鼠!嚇得差點兒跳起來,直到牆邊。二敏也跳上了床,姿態閑適地了爪子上的,很有些得意的樣子。
“二敏!說過多回了,不要把死老鼠弄到屋子裏來!”
但那小紅豆忽然了,二敏見狀一爪子拍下去,那老鼠就不了。竟然是沒死的老鼠!清辭從床上跳下來,了床單被褥扔到地上,“去去,把那老鼠給我扔了!要不把它當早飯吃了,不要讓我再看到老鼠,不許把這東西弄進屋!”
二敏看了看清辭又看了看老鼠,哀怨地“喵”了一聲。
清辭實在沒工夫理會一隻貓的自尊心,快速穿好服,洗漱完後抱著被褥去田家夫妻的小院子裏。日常起居雖然無人服侍,但服隔幾日外頭會有人過來拿去漿洗。
田家夫妻已經起床忙活起來了。清辭匆匆吃了早飯,曬書的工人也就都過來了。沒曬過的書要繼續晾曬,昨日曬好的書則需要工人今日搬回鴻淵閣裏。因為昨夜庫房鬧耗子,清辭怕庫房被老鼠開了,便想著今日要去把老鼠給堵上。
等曬完空床,工人們各就各位陸續忙碌起來,清辭便領著幾個工人開庫房。工人往外頭搬書箱,則是圍著庫房走了一圈找老鼠。但老鼠沒找到,卻撿到了一顆珠子。
雖然早不穿金戴銀,但小時候也總是把玩母親的奇珍異寶的。這鵪鶉蛋大小的碧綠的珠子,似玉非玉,手寒涼,不像尋常人家之,但也看不出來曆。書庫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問遍了做工的工人和三叔公、田氏夫妻,都不見人說丟了東西,那麽隻能是外人進來掉在這裏的。清辭想起被辭退的那個李崇的侄子,難道是他的?可李家家貧,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東西。心頭一,忽然想起昨夜裏庫房裏的聲音,便有些不好的預。
清辭忙停了搬書的工人,一個書箱、一個書箱查過去。昨日裝箱的時候了封條,快速查看封條,檢查到前朝李顯臣那一箱的時候,果然見封條鬆。
心裏一沉,把書都拿了出來。真的缺了一本!可庫的時候是檢查過的,不可能缺書。前後的事聯係到一起,背上沁出了冷汗。昨晚有人了書,而且,那時候正和那賊人肩而過!
清辭忙去檢查其他的書箱,封條都完好無損,萬幸隻丟了這一本。
工人看神不對,問,“姑娘,這些書還搬不搬?”
清辭收拾起心事,點點頭,“搬吧。”
雖然三叔公沒有明言,但清辭還是能覺到這中卷對於他的意義非同小可,可又有一種古怪的避諱。仿佛是心的東西,怕人知道,故意裝作不喜歡一樣。閣裏的書,比這本還珍貴的都複刻過,可偏偏這一本多人來求,他就是不肯拿出去。
鴻淵閣珍貴之書不計其數,這人隻了這一本,怕是見此書價格最近水漲船高,有利可圖。倘若拿去複刻,那麽就會去書坊找人摹寫雕刻,順藤瓜總能找到些點線索。
怕三叔公又添煩心事,這事清辭沒敢同他稟告。人又走不開,隻得將吳顯請到一旁,說了原委,拜托他去人盯住那個李崇的侄子,再留心坊間最近可有人放出風去說要出售《綺合集》中卷。
吳顯聞言額上也冒了汗,他忙應了是。這事非同小可,說起來人都是自己找來的,若出了事,自己也不了幹係。
因此一事,清辭越發小心謹慎,晚上索抱了被褥同二敏一起睡在庫房裏。連寢都不敢換,枕邊放了木,隨時都能到手中自衛。蕭煦在時,為他讀了不《魯工書》和墨家的機巧書,也一同造過簡單的機關,此時還真有了用武之地。在門窗上都設了機關,倘若有人闖進來,定然會被擊中。待到覺得萬無一失了,才躺下去。
雖然早已不是錦玉食,但仍舊有些矯的小病,比如換了地方就睡不著。加上心中有事,輾轉反側,怎麽都無法眠。又不能點燈看書,心頭正煩躁著,袖子裏的那粒珠子卻滾了出來,在晦暗裏劃出一道線。
竟然是顆夜明珠。
清辭坐起把珠子抓回手裏,這珠子不敢說價值連城,但也算得上稀世珍寶。倘若真是那賊人落下的,說不定他會回來尋。這樣一想,更不敢睡了。
一連幾日,清辭都宿在庫房裏,好在一切平安無事。既然賊人不來尋珠子,那麽倒是可以循著珠子的來曆去找那賊人的消息。這樣一想,心中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一些。
這日吳顯匆匆來澹園,將正在忙碌的清辭拉到一旁,還未開口,倒是被孩子眼下烏青嚇了一跳,“姑娘這是幾宿沒睡嗎,怎麽眼睛都熬這樣了?”
清辭了眼睛,“不妨事,心裏有事,夜裏睡不安穩。對了,可是書有什麽消息?”
吳顯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知道怎麽說。我近日打探過,坊間沒聽說誰家有中卷出售。不過李家卻出了事。”
“出了什麽事?”
“昨日李家著火,人都燒死了……”
清辭手裏的書差點驚落了地,“怎麽會?府衙的差怎麽說的?”
“說是大約在熬藥,李家沒人看好爐頭,就走了水……哎,真是慘,一家五口,無人生還哪!”吳顯歎了口氣。
但見清辭臉有些發白,想起那日是將人趕走,此時怕心生疚,忙安道:“姑娘也別太疚了,這事是天災,同姑娘無關。派去盯人的夥計說,李家人這幾日都閉門不出,沒有什麽異常的舉。”
清辭遲疑地咬著。難道是冤枉了好人?還是說書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如果市麵上無人翻印,那麽那本書很可能就被火燒毀了,那就麻煩了。或許是在著火前,李崇的侄子已經把書了出去了,而買家並沒有刻印的打算,不過是為了私藏?那麽唯一的線索便就隻剩那顆夜明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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