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霍靳按照原先計劃,派霍奚舟帶著前鋒營的三千兵趕到上谷,沒想到反被胡人設局包圍。待霍靳得知消息,率兵趕到上谷救援時,前鋒營三千將士已浴戰了數日,卻還是被胡人屠盡。
霍靳最后是從死人堆里,挖出了還剩一口氣的霍奚舟……
也正是這一役,晉陵軍中才開始傳言,說霍奚舟是被上天庇佑的將星。此后,霍靳因病去世,霍奚舟為晉陵軍主帥,率兵大殺四方,這些傳言便越傳越玄虛,甚至冒出了“不死殺神”?的稱號。
“前鋒營那些將士,于侯爺而言,亦兄亦友。侯爺今日自然是要親手替他們討回公道!”
彥翎越說越激,直到霍奚舟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他才閉停了下來。
“原來如此……”
霍老夫人略微松了口氣,“說到底還是姜嶠造的孽,還是便宜他了!要我說,就應當把他從火場救出來,讓他活著這拆骨皮的罪!”
姜嶠夾著一枚魚脯丸子,剛要放進霍奚舟的碗里,聽了霍老夫人的話,手微微一抖,丸子直接砸在了碗沿,順著桌面滾落到了地上。
霍老夫人和霍奚舟不約而同看過來,姜嶠連忙福告罪。
霍老夫人了眉心,緒稍緩,“罷了罷了,不提這些嚇人的事了。起來吧。”
姜嶠剛想起,一抬眼,正對上霍奚舟銳利暗沉的目。霎時間,城樓上模糊的懸尸和此人砍下韋琰頭顱的畫面再次在眼前浮現,姜嶠只覺得渾的幾乎要被凍結,四肢逐漸僵,可腦子卻轉得越發快。
不能被霍奚舟看出破綻……
若份暴,便是下一個被懸在城樓的尸……
姜嶠心念一,沒再避開霍奚舟的視線,而是揚起臉,愣愣地進那雙漆黑暗眸里。
四目相接,姜嶠一改方才布菜時的淡定神態,眉眼間含帶怯、春意融融,竟像是盯著霍奚舟看癡了。
霍奚舟呼吸頓了下,眸底閃過一異樣。
兩人對視須臾,最終竟是霍奚舟率先移開眼,擰眉看向掉在腳邊的魚脯丸子。
霍老夫人自然注意到了兩人這驚鴻一瞥,心下暗喜,輕咳了一聲。
姜嶠一震,眼里恢復清明,臉頰卻霎時燒上一抹緋。惱地低頭起,匆匆退到一旁。
霍老夫人的目在二人之間來回打轉,最后落在霍奚舟上,“如今你的大事已,也替青蘿報了仇,是時候該家了。”
霍奚舟擰眉不語。
霍老夫人不依不饒地勸道,“就算不急著娶妻,邊也該放個心的人。最好是話貌的,放在房里看著也賞心悅目,你說呢?”
霍老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向霍奚舟使眼,示意他看看旁邊的姜嶠。然而霍奚舟卻連眼也沒抬,無論霍老夫人如何遞話,皆是一幅無于衷的架勢。
姜嶠暗自松了口氣。
果然,霍奚舟不近,對癡迷他那張臉的子尤其厭惡。霍青蘿誠不欺。
然而戲還是要做全套,姜嶠強歡笑,朝霍老夫人搖搖頭,作出善解人意的姿態。
霍老夫人卻不肯罷休,啪得放下了筷子,“你既不吭聲,那阿母今日便替你做主,納云皎為妾!”
廳倏然一靜。
姜嶠驀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向霍老夫人。
霍奚舟的眸也陡然一沉,卻沒有立刻發作,而是轉頭看了一眼姜嶠,冷叱道,“出去!”
姜嶠心口一,忙不迭地退了出去,還不忘心地掩上門。
夜已經徹底暗沉了下來,姜嶠站在廊下,雙手握在前,不安地攪著手指。
廳傳來霍奚舟母子二人的爭執聲,但更多的還是霍老夫人的聲音。
姜嶠也約聽見了一兩句,什麼若不納為妾,明日便要選遍全建鄴的貴,霍奚舟娶妻;還有什麼霍家香火不能斷,否則沒臉去地底下見霍靳……
不知過了多久,廳忽然安靜下來。
姜嶠咬,忐忑地轉過。
偏廳的門被一把推開,霍奚舟臉難看地走了出來,目不斜視地從姜嶠面前大步走過。
“……”
看來應是逃過一劫。
姜嶠剛要松口氣,卻見霍奚舟的侍從彥翎匆匆跟了上來,在面前停頓了一下,神復雜地,“……云娘子,走吧。”
姜嶠僵在原地。
霍奚舟和彥翎從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出來。幾個掌燈的下人候在院門口,剛要迎上去引路,卻注意到他們后竟還跟著一個人。
雪青裳的子邁著碎步,為了跟上霍奚舟的步伐,不得已小跑起來,擺也隨之快速曳。
掌燈的下人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出了詫異,但很快又收回視線,提著燈走到前方,為他們照亮腳下的路。
姜嶠拎著擺跟在霍奚舟后,秀眉蹙,角抿。
一路想著心事,就連霍奚舟何時停下也未注意,仍自顧自埋著頭往前走,差點一頭撞進轉的霍奚舟懷里。
肩頭被一雙手用力扶住,姜嶠恍然抬頭,一張清俊朗的臉近在咫尺,眼里盡是翳戾氣。
姜嶠頓時瞪圓了眼,一想到肩上那雙手白日里剛砍過人的腦袋,渾的汗都倏然立了起來,連忙后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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