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骨顧名而思義,是魔王的一塊尾骨,里存留著魔王的全部修為。
承裝魔骨的盒子,原本據說保存在流英閣,等待著其他宗門的長老前來觀瞻。但徐千嶼沒有去流英閣盜取。
知道以師尊徐冰來的多詐子,如此惹人忌諱的東西,不大可能堂而皇之昭告天下,而從來都是給最妥帖的人。
這個最妥帖的人,是的師兄沈溯微。
的計劃臨時起意,原本百出,但巧沈溯微剛從妖域回來,上傷未好全,師門上下也沒想到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敢搶沈溯微的東西,竟一舉功。
沈溯微自然也沒想到。
他純屬翻船。
道袍委地時,他剩下一點力氣,本可以掐脖子,或者擊的命脈,做好了準備,誰知他只是盡力出手,在翻箱倒柜時到了的袖子,然后猛然收,用力將一把拽到面前,脆生生地給了一個耳。
這一掌不含毫力,意外地沒有打折的脖子,只拍在面皮上,傷害不大,侮辱極強。教癱坐在地上,半晌沒回過味來,心戰戰兢兢,不敢抬頭看對方的眼睛。
“要臉麼?”
清晰地聽到了這三字,這才震驚地抬起頭。
師兄并未看。他雙目閉,面無表,微抿。那一雙如蝶翅般優的雙目弧度下,落下一小塊睫的影。
方才他打了的手蜷在袖子里,從袖的弧度看出,他攥了指節,用力得微微抖,是在忍耐。
看不見的寥落殺氣,在整個室沖撞,得室的紗帳都翻滾而起,配合著外面電閃雷鳴。
沈溯微為人世清冷克制,留有分寸,頗有君子之風,多數時間,甚至是漠然的:與他無干的事,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徐千嶼從沒見過他言行刻薄,又何況如此失態。
眼下的場景像做夢似的暗沉,混,怪陸離。
看他氣這樣,徐千嶼心惶恐。但合該如此:這麼做,屬實是坑慘了師兄。
沈溯微很辦砸事。這次若丟了魔骨,師尊一定會要他好看。
然而,這一掌驚醒了,令恍惚明白:所做的這件事,開弓沒有回頭箭,從下藥開始,就注定與過去的日子相訣了。
這麼一想,惡向膽邊生,手便往沈溯微懷里的芥子金珠探去。沈溯微對不設封印,故而的搶劫暢通無阻。
盒子不慎落在地上,里面的一截不起眼的焦黑之落在一邊。驚恐之中,徐千嶼俯索,在忽明忽暗的線中將它撿拾在手。
“徐千嶼。”然而沈溯微的聲音又迎頭砸下,既輕又寒涼,他知道自己攔不住,便不再掙扎,一不地任翻撿。
徐千嶼抬頭時,他的眼睛豁然睜開,如此麗的一雙眼睛,有一種過分的潔凈:黑的如烏玉,白的如冰雪,倒映著森嚴規矩,大道無:“你出了這個門,便是叛出師門。下次見面,我會殺你。”
徐千嶼手一抖。
大約這就是正道對邪道的震懾,師兄已經不抵抗了,卻手抖得東西都拿不住。
徐千嶼曾在背地里聽到二師兄嚼舌,說三師兄沈溯微是師門的劍、師尊的狗。做他的師妹十年,已知道他淡漠,事以師門清譽為先。如今有辱師門,便知道他說到做到,不會留。
就連看的眼神,也切換得如此之快。
心里有一瞬間的酸楚。
但是,此時厭惡的人,還麼?
幾年前進了蓬萊的小師妹陸呦,就像一面鏡子。徐千嶼見了旁人怎麼對待陸呦,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世上,可能從來沒有一個真心喜的人。
這口氣出不來,疑問,失態,做跳梁小丑,已經難得太久。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回到了上。
哪怕是殺之前的仇恨目,也使有一種久違的,爽快的覺。
“叛就叛唄。”終于功地抓起魔骨,丟下這句混不吝的話,心一橫,頭也不回地破窗而出。
……
從蓬萊出來,一路向北,一天一夜,疲乏磨去了所有的緒。這一跤摔下去,跑不了。幸而已經到無妄崖范圍,猜想謝妄真就藏匿在附近,只是需要找一找。
徐千嶼取了些水解。又扯下一塊襯布料,拾起自己那把染了的細窄長劍“敗雪”拭,卻不敢全然放松警惕,而是藉由劍面的反,留意后的形。
怕什麼來什麼。
劍面上影一晃,徐千嶼的睫在眼梢一掃,人已經聞風而,瞬間閃出幾尺開外。
一只森白的骨手,照著后腦抓來,徐千嶼反應極快地將它格在半空。五個白骨指被狠撞了一下,卻毫發無損,咔嚓一聲住劍刃。
“劍是好劍,可惜帶了個‘敗’字,多晦氣。”子的聲音響起。
劍刃被一巨大的力量向下一,徐千嶼被迫直面來人。黑紗斗笠之下一幅森白的骷髏,追兵是蓬萊戒律堂的長老花青傘,是罕見的以妖道。
花青傘長相駭人,吐出的卻是妖嬈的聲:“以前只知道你任,倒沒看出你有這等膽子,竟敢盜走魔骨,戕害同門,真讓人刮目相看。”
戒律堂的人善尋蹤追捕,他們追上來,旁人也便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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