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順二十九年,太子趙子宸親帥大軍擊退侵犯邊境的北燕敵寇,為大周朝立下汗馬功勞。
然,當所有人沉浸在喜悅中時,為大周社稷殫竭慮,素有戰神之稱的太子卻在這歡慶的日子裏薨歿了。
據太子在軍中的中郎將代,太子在最後一場戰役中不幸中箭,箭上有毒,毒素未清太子就返回戰場,大軍班師回朝的路上終於撐不住了。
聞此噩耗,剛過知命之年的弘順帝悲痛之下病倒了,朝野混,各方勢力躍躍試,儲位之爭劇烈。
其中,勤王趙子和齊王趙子勳的呼聲最高。
論份,齊王是當今皇後所生,是嫡子,勤王是良妃所生,不如齊王份尊貴,但大周朝一向立賢不立嫡。
論勢力,齊王的靠山是他親舅舅,手握重兵的寧遠侯,而勤王背後是丞相莊仲,一武一文,在朝中勢力旗鼓相當。
此番況下,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病重的弘順帝上。
…………
九月末,京都下了一場大雨,連下了半個月之久,未曾有停歇的意思。
皇宮,芙蓉殿,良妃的住所。
勤王趙子已經在地上跪了足足半個時辰,任憑良妃如何勸,他始終隻有一句話。
“相爺對兒臣有恩,兒臣便是死,也絕不做狼心狗肺之人!”
良妃悲慟,紅著眼痛哭道:“兒,現在不是你任的時候!”
如今所有人都以為,兒背後是丞相府,所以兒是有勝算的,隻有知道,兒其實已經輸了。
皇後以皇上病重不能被打擾為由,不準任何人探,安在皇上邊的人告訴,其實皇上已經被皇後控製了。
而且,皇後不但控製了皇上,拉攏了太後,連傳位於齊王的詔也著皇上寫好了,現在隻等著皇上駕崩了!
皇上病日重,已經回天乏,西去隻是時間問題。
趙子聽完良妃的話,表凝重,俊上帶著幾分執拗和堅持。
“相爺已經在想辦法,母妃再等等,實在無路可走,反了便是!”
聽到這話,良妃的緒有些激。
"反?你以為皇後他們為何得到了詔還按兵不?他們就是在等你先反!隻要你一,他們就可以拿出詔,就可以明正大的死你!"
丞相莊仲是厲害,當初他把皇子中最不起眼的趙子宸擁立為太子,足以見他的本事。
或許,給他個一年半載,他真的可以幫兒,但是現在沒有時間了。
外戚當權,齊王已經拿到詔,還有更糟糕的消息,寧遠侯已經收買了軍統領,所以,齊王登基已經是定局。
一旦齊王上位,焉有和兒的活路?
所以,拋下尊嚴去求了皇後,隻求皇後能放兒一條活路。
皇後給了一條活路......
良妃彎撿起地上被針紮滿的小人,翻轉過來,小人上麵赫然寫著皇帝的名字。
這就是皇後給的活路,讓兒用這個小人,親手抄了丞相府,表明忠心。
皇後說,隻要兒親手毀了丞相府,就相信他是真的認輸了,就可以放過他們母子。
知道皇後的意思,一箭三雕。
其一,如果這個小人在丞相府找到,丞相就有用巫詛咒皇上的嫌疑,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如此,除掉丞相府名正言順,堵了悠悠之口。
其二,丞相府沒了,兒的靠山就沒了,就不會再對他們產生威脅。
其三,兒陷害丞相府,若此消息傳出去,兒必然名譽掃地,會被罵恩將仇報,到時,兒就徹底失了人心!
縱然知道皇後的這些目的,他們也無力掙紮,因為他們沒有退路了。
“兒,現在活命最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事實上,良妃之所以能狠心做這個決定,是因為先太子出征時,跟著皇上去終南山為先太子祈福,給兒子算了一卦。
兒的卦象顯示,退之命也,置之死地而後生,生而大吉,吉之貴者,社稷也。
當時不明白什麽意思,如今卻是想通了,兒隻有離京才能活。
置之死地,後起,皇位還是兒的。
見趙子不吭聲,良妃又換了一種勸法。
“兒,齊王殘暴不仁,皇後睚眥必報,以他們母子的度量,是容不下丞相府的,丞相在選擇你的時候,就注定了滅門的結局”
“就算你不做這件事,他們也是要死的,橫豎都是死,能救你一命是他們的福氣,如果你把這事告訴莊仲,莊仲一定會同意”
趙子依舊跪的筆,聲音不容抗拒,“就算丞相府要亡,兒臣也絕不做那劊子手!”
良妃見如何勸都不行,怒火攻心。
“好啊!那都死吧,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母妃寧願現在有尊嚴的死,好過被皇後辱折磨死!”
說完,驟然起撲向旁邊的柱子,趙子驚駭,忙衝上去拉住。
“母妃!”
雖拉的及時,但良妃的額頭還是撞了下柱子,額角很快青紫一片。
良妃暈暈乎乎的倒在趙子懷裏,這一撞,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兒,你想想莊綰,齊王登基後,丞相府注定要亡,那莊綰也活不了!”
聽到莊綰的名字,趙子一震,蒼白的臉開始出現掙紮和痛苦,見此,良妃趕道:
“兒,你去做這件事就不同了,你來做劊子手,就有機會救下莊綰了”
良妃看著他臉上越來越多的掙紮,拉著他的手哽咽道:
“兒,你真的忍心讓莊綰去送死嗎?你想想莊綰,想想”
殿裏的氣氛抑的讓人窒息崩潰。
良久,趙子著手接過遞來的小人,低垂的眉眼滿是沉痛。
.........
丞相府。
莊綰平日裏就很出門,所以這種接連半個月的雨天氣對沒什麽影響。
琴品茶,擺弄筆墨,鼓弄藥材,有的是事打發時間。
隻是今日,難免有些煩躁了,哥哥已經連著好幾天沒來看了。
婢雲蟬開門進來,見雙手托著腮向窗外發呆,眉心的皺褶噙著一抹明顯的焦躁,捂輕笑。
“小姐,您是在想勤王嗎?”
莊綰歎了口氣也不理,雲嬋見眉心皺的更,不再逗,笑道:
“王爺來了,相爺說,讓您去前廳用晚膳”
莊綰麵上一喜,忙抱起桌上的食盒往外跑,雲蟬拿著傘和披風在後麵追。
“小姐,您慢點!”
莊綰一路跑到前廳,在門口見到了莊媛,頓滿臉驚喜。
“長姐!”
丞相莊仲隻有一妻,三個孩子,長子莊羨,長莊媛,幺莊綰。
莊媛兩年前被皇上賜婚給太子為太子妃,隻等著太子凱旋歸來就完婚,好不容易把人盼來,竟是噩耗。
莊媛與太子自小相識,很好,太子薨歿後,心抑鬱鬱寡歡。
所以,莊夫人讓去山上住一段時間,清靜清靜,放鬆心。
莊媛這一走就是半個月,所以莊綰此刻看見,異常激。
“長姐,什麽時候回來的?”
莊綰急匆匆的跑過去,歡喜的抱住莊媛的胳膊,莊媛見穿的單薄,袖已經被雨水浸,瞬間皺了眉頭。
“都淋了!”
聲音裏帶著嚴厲,更有顯而易見的張和心疼。
莊夫人懷莊綰時,月份未到就了胎氣,莊綰自生下來子骨就弱,不得風寒。
莊綰挽著的胳膊往裏走,“我沒事,你們太張了,淋點雨而已,不會如何的”
子骨雖然弱,但久病醫,這幾年自己搗鼓了不藥材,隻要不生大病,本沒什麽問題。
兩人走進去,菜已經上齊了,莊綰先是朝莊仲跑過去,抱著他的胳膊了他的臉。
“爹爹可算忙完了,我都兩天沒見爹爹了”
莊仲是個嚴謹的人,平日裏多是一張寵辱不驚的嚴肅臉,僅有的笑容,隻給了自己這個弱多病的小兒。
特別是見到小兒綿綿的態,心裏的一塌糊塗,他慈的拍了拍莊綰的手,溫聲道:
“行了,王爺還在呢,快見過王爺”
趙子錦玉帶,劍眉鷹目,上縈繞著清晰可見的尊貴和斂,看到莊綰時,冷峻的眸子浮現溫和縱容。
莊綰鬆開莊仲,轉朝趙子跑過去,正要開大哥莊羨在他旁邊坐下,後傳來一道頗威嚴的聲音。
“綰綰!不得放肆!”
莊綰鼓著腮幫就要起來,趙子拉住了的手,跟莊仲說沒事,然後看向莊羨道:
“讓綰綰坐這吧”
皇上早就給兩人賜了婚,隻等明年莊綰及笄後兩人就會完婚,所以趙子開了口,莊仲也沒再說什麽。
莊羨往旁邊挪了個位子,莊綰興衝衝的在趙子旁邊坐下。
“哥哥,你上次說喜歡吃我做的米糕,這幾日你沒來,我都給你留著呢,你快嚐嚐”
獻寶似的把手裏的食盒打開遞給他,裏麵潔白如雪的米糕非常漂亮。
莊羨手在腦袋上了,有些吃味。
“還真是大不中留,大哥也喜歡吃米糕,也沒見你給大哥留一塊”
莊綰見他手要去拿,直接拍掉他的手,“這些都是哥哥的,明日再給大哥做”
一頓飯下來,趙子沒怎麽吃菜,倒是把米糕吃完了,莊綰見他喜歡吃,心裏歡喜,臉上的笑容也更燦爛。
趙子吃完了米糕,一直在喝酒,心明顯很沉重,莊仲以為他是因為朝堂上的事,拍著他的肩膀安道:
“雖然現在齊王的優勢更大,但王爺莫怕,臣有辦法幫王爺解了這個困局,王爺再等等,一切給老臣”
等等.....
可惜,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皇後隻給了五天的時間。
趙子端著酒盞起,除了莊綰,他敬了所有人,連同莊夫人和莊媛都敬了酒。
“你們放心,本王以後,一定好好待綰綰,絕不負!”
他拍著脯保證,臉上帶著絕對的誠懇,低垂的眉眼,卻掩下了濃稠的愧疚。
莊羨拉著他坐下,欣的笑道:“行了,別把自己灌醉了,綰綰連著幾天沒見王爺,天天念叨著,一會定要讓王爺送回去”
莊羨是去年新晉的武狀元,前程大好,趙子不敢看他的目,下意識轉頭看向了莊仲。
“相爺,其實本王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母妃這兩日總做噩夢,想讓綰綰進宮陪住幾日”
一聽這話,莊仲有些為難,綰綰自小子骨弱,鮮出門,見過的人都很,以至於早前很多人以為他隻有一兒一。
直到皇上給綰綰和勤王賜了婚,大家才想起來他還有一個兒。
宮裏如今多事端,天氣又不好,但是良妃娘娘又開口了......
“爹爹,我沒事的,住幾日而已,可以的”
莊仲為難時,莊綰開了口,隻小時候見過良妃兩次,明年就要嫁到勤王府了,正好跟哥哥的母妃培養培養。
莊仲思慮許,也沒再反對,用完膳,趙子送莊綰回院子。
外麵的雨依舊很大,趙子蹲下,朝自己後背拍了拍。
“上來”
莊綰也沒客氣,小時候子更糟糕,在府中轉一圈就不上氣,趙子都是這麽背的。
莊綰練的趴在趙子背上,大雨中,約能聽見兩人的對話。
“綰綰,明天好好跟家人告個別,晚上我來接你”
“就離開幾天而已,沒事”
“聽話,好好告個別,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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