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一共六十兩銀。”小二很是自覺地對宣佩玖說道。

鬱歡急忙揚手阻攔，“我付我付，既是說了犒勞老師，怎能由你付錢呢。”

裝模作樣地了袖，神慌張，著急道：“哎呀老師，我荷包好像丟了。”

宣佩玖：“...”

哪家小姐的荷包是由自個揣著的。

他懶得拆穿鬱歡，意味深長地瞥了姑娘一眼，然後付了錢。

鬱歡懊惱捶桌，很是心虛地挪開視線，咬牙切齒道：“那賊人實在是可惡，若我抓住定揍得他屁滾尿流，真是膽大包天，居然連我的荷包都敢。”

宣佩玖有幾分責怪，“先前說的話又忘了。”

明知是在編謊話，但還是不喜將打打殺殺掛邊。

鬱歡訕笑，“是，謹記老師教誨。”

這時，顧繹心淡然走了過來，他自持溫文爾雅，“好巧，竟能在這遇上。”

他瞧著兩人談笑風生，又驚訝又好奇，他這位伴讀子淡漠素來不和人親近，鬱歡竟能和他一道上街，舉止間還多有些親。

鬱歡強下不悅和厭惡，不聲道：“倒不是很巧，我和宣公子正要離開，九皇子自便。”

日後出門且要看黃曆，一遇著這麼個人，大好的心都給毀完了。

顧繹心瞇眼，自顧自說道：“百花樓新來了些梨園子弟，我這孤家寡人的倒也無趣，既然遇上了，莫不然和我一起去瞧個新鮮。”

話裡話外全然不給人留拒絕的餘地。

他一直覺得鬱歡是在玩些擒故縱的把戲，不過他還真有些想上鉤，自打護城河那一見，他突然覺得鬱歡有點意思，和他想象中似乎不同。

鬱歡氣不打一出，輕聲應：“是。”

悶悶起跟上顧繹心的腳步，時不時歪頭委屈地看著宣佩玖，朝他打著啞語，這個人好煩啊。

等顧繹心先行離開，鬱歡這才順氣多了，慢慢扶著初夏上了馬車，秀眉蹙起滿滿不悅。

宣佩玖跟著上了馬車，在對麵坐下，緩緩開口：“你既不願，為何不拒絕。”

鬱歡聳聳肩，自嘲道：“天家的人哪個不是說一不二，哪容得下我拒絕。”

隻能說顧繹心命大，若他隻是個世家公子或者平民，那便可像死隻螞蟻一樣輕易死他。

宣佩玖問：“你討厭天家的人？”

鬱歡訕笑，“伴君如伴虎，無帝王家。若是可以，我這一生都不願和天家的人有糾葛。”

前世淋淋的教訓，斷不敢相忘，男歡哪有命重要，又哪裡比得過權勢富貴。

宣佩玖冷眼瞧著，冇有說話。

鬱歡抬頭正對上他的目，心頭一，忙賠笑：“這也不能以偏概全，如果那人是你，我願和你真心換真心。”

差些忘了宣佩玖也是天家的人，還要上趕著結他呢，怎能說出那句不願有糾葛，真是糊塗了。

宣佩玖微怔，道：“是嗎。”

說真心換真心...

鬱歡點頭，裡唸唸有詞：“弟子事師敬同於父，宣宣，你不僅是我的老師，更是我的朋友。”

瞧瞧多會說，這馬屁拍的那個好，宣佩玖的形象頓時偉岸起來。

宣佩玖眸一暗，“嚴格來說，我並不算你的老師。”

先前不由想起那腳一說，他還以為...原來倒是他多心了。

鬱歡佯裝生氣，嗔道：“我說是便是，比起翰林院的老夫子，我更敬佩你。莫不是你覺得我愚笨，所以不願認我這學生？”

宣佩玖：“嗯。”

姑娘無語凝噎，彆過頭去，不停自我寬：莫生氣莫生氣，氣壞子無人替。

烈日炎炎明明燥熱難耐，偏馬車清清涼涼，鬱歡悄悄瞧著宣佩玖，心底將他問候了一遍，憋著冇再和他說話，於是車陷一片安靜。

“籲～”

馬車猛地一陣顛簸，門簾外傳來初夏著急的聲音：“有乞丐突然衝了出來，小姐你冇事吧。”

裡邊冇有答覆，初夏疑，不免有些擔心便掀開門簾一瞧，手裡一頓，忙將門簾放下，尷尬道：“奴婢多事。”

老天爺，是眼花了嗎，剛剛看見了什麼，不會被主子滅口吧。

鬱歡居然在了主子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一時不防，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鬱歡整張臉紅了個，忙從宣佩玖上起來不停道歉，挪開眼不敢看他。

前世和顧繹心親十年連小手都冇牽過，更彆提這般親的靠近了。

彷彿還能到年溫熱的溫，鼻尖似乎還縈繞著年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年沉重的心跳聲震耳聾。

半晌，宣佩玖清冷地開口：“無事。”

“...”

一刻鐘後，馬車穩穩停在沿街，鬱歡逃似得竄出馬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百花樓管事打量著鬱歡，隻見錦華服一貴氣，忙笑著迎過去，“姑娘真是趕巧，這不樓裡新來了幾個小花旦，正在臺上唱呢——。”

鬱歡淡淡點頭，問道：“我想向你打聽個伶人，名何憐憐，管事的可有耳聞？”

管事挲著下，細細想了想，“知道知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舊事了，姑娘問這個作何？”

“這人的兒是我府裡的下人，聽說何憐憐近日出了些事失蹤了，我這不順便幫忙打聽打聽。”鬱歡撒謊如同家常便飯，臉不紅心不跳的。

伶人都是簽了賣契的，前世不曾聽誰提起過何氏的賣契，倒不知是鬱弘贖走了還是何氏自個悄悄買了回去。

管事聞言也不瞞什麼，笑說道：“想十幾年前，這何憐憐可是樓裡的臺柱子，後來不知怎的懷了孕，悄著跑了，我知道的便隻有這些了，姑娘你看...”

他比著討賞錢的手勢。

鬱歡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繼續問道：“不急，那這何憐憐的賣契可還在樓裡？”

管事撓撓頭，“這我便不知了，得問老闆。”

鬱歡勾了勾角，手取下左耳的紋金耳墜，管事瞧著眼都亮了。

說道：“可莫要說我來打聽過哦。”

管事笑開了花，作噤聲狀連連點頭，“明白明白，我這便領姑娘進去。”